千帆过尽(63)+番外
刚打开房门,李炳然就扑倒在了沙发上,连外套都懒得脱。许千勉强撑着把两个箱子往里踢了一点,走进卧室,也倒下了。
沉默十分钟以后,总算是回了些血。
许千走出来,踹了踹李炳然,让他起来看看这只沙发怎么展开。
为了实现熬夜看片的梦想,他们千挑万选才选中了这间房。虽然只有一室,客厅的沙发可以展开成床,刚好够住。
李炳然不情不愿地爬起来,眯着眼睛左右看了看,“行了,会了,知道了。”说完,又躺下了。
许千白了他一眼,懒得再管,拖着箱子回屋了。
换好衣服,靠在床上。拿了本小说正要看,忽然想起来应该先给周梅发个消息。拿出手机,最先出现的是置顶的路帆。
正是下了自习吃饭的时间。许千舔舔嘴唇,思忖着在输入框里敲字。
“住下了。”
没过一会儿,那边就回了消息。
“吃饭了吗?”
“还没,歇一会儿。”
“抓紧吃,吃得晚容易胖。”
“……”
“那小子呢?”
“哪小子?李炳然?”
“对。”
“睡了吧。他在客厅,我看不见。”
“怎么还有客厅?你们住在一件房?”
“住的民宿。客厅有床,他睡外面,我在屋里。”
发完这句话,聊天似乎终止了。路帆很久都没再回消息。
许千尴尬地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挽回局面。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让她知道他们俩住在一间房里,肯定又要多想了。
抱着手机看了几分钟,屏幕顶部终于弹出了一条消息。
“好。”
好什么?
对于路帆,许千心中常会升起一股莫名的敬意。不愧是教语文的,把汉语拿捏得分毫不差。每次和她对话都要处处留心,几乎每一句话里都藏着字面之外的含义。
比如这个“好”,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仅仅是“好”的意思;但若是出自路帆之口,内涵就复杂得多了。
许千细细体味着她的意思,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回复。把这句话晾在这儿又不合适,只好发了个心虚的表情作为收尾。
路帆果然不再发消息过来了。许千退出去,给周梅打电话报了平安。刚撂下电话没几分钟,李炳然他妈打了进来,说李炳然电话关机了,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安顿好没有。许千汇报过情况,彬彬有礼地客套了两句。
该处理的都处理好了,许千长出了一口气。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到一边,丢开一页都没翻开的小说,摆好枕头把被一盖,闭上眼睛,与世隔绝般昏昏睡去。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从床上坐起来,脑袋一片空白,拿过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八点。客厅里有细微的响动。她把头发扎好,趿拉着鞋出了房间。
看样子,李炳然早就醒了,正靠着沙发扶手打游戏。
“你怎么不开灯啊?” 许千走到门厅把灯点开。
“啊?醒了啊?我还以为你得睡到明天早上。”
“下楼买点吃的吧,我饿了。”
“走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吃,住养猪场都没这待遇好。”
“你不饿?”
“我说的就是我自己。”
放下手机,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走,出发。”
离小区不远,就是一条小吃街。在挑房子的时候,这也是他们做出选择的考量因素之一。
小小的门脸一个挤着一个,色彩斑斓的灯箱伸在半空中,如同招徕客人的手。巷子本就狭窄,支出来的桌椅板凳更使人寸步难行。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材融汇在一起的味道,油烟滚滚,毫不客气地挂在过往行人的衣服上。
地上黑黢黢的,隔几米就能见到一个望不见底的排水井,井盖上凝着粘稠的油污,仿佛永远冲刷不掉。数不清的脚从上面踏过,携带来四面八方的泥土,肆无忌惮地与之交汇。
许千很怕里面会钻出老鼠来。有一天晚上回家,她就亲眼看到过一只刚下生不久的小老鼠从井盖里探出鼻子,然后一溜烟跑开了。即便知道在这种地方,遇见几只老鼠在所难免,她还是尽可能地站在远离井盖的一侧,拿李炳然当盾牌,严防死守。
“诶,你这人,你怕老鼠我就不怕啊?”
“男子汉可不能怕老鼠,顶住了。”
“谁跟你说我是男子汉了?我就是个男子。”
两个人嬉笑着推推搡搡,进了一家煮粉的小店。
店面不大,但干净整洁,让他们有机会松一口气。墙上挂着菜单,各式各样的汤粉应有尽有。点了两份,让老板帮忙打包。
走出去,继续逛。前前后后进了四五家店,两双手上提满了袋子,才心满意足地决定打道回府。
“明明,你说,在这儿待几天回去,我不会胖吧?”
“你肯定得胖。”
“那怎么办啊?”
“这有什么的,大冬天的不得攒点膘吗?”
“……好。”
到了楼下,他们又钻进便利店买酒。本来许千想的是一人喝一瓶得了,点到为止,喝多了也难受;没想到李炳然提了五瓶就往外走,拦都拦不住。
“我可就喝一瓶啊,剩下的你自己喝。”
“我没拿你的,这五个都是我自己的。”
“我去,你可别喝死了,到时候你妈还得找我算账。”
“这能喝死?我在家至少一提。”
“你家是卖啤酒的吗?”
“我家是种麦子的,一百亩大麦一百亩小麦,您看合适吗?”
“合适,真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