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廖婷婷还说:“真羡慕你俩,看起来也没有多努力,就那么踏踏实实拿了前几名,这简直不是人。”
宝意还反驳:“我觉得我俩挺努力啊,尤其是我,他这个人爱学习,觉得解数学题解压,小时候高兴了去刷刷题,不高兴也要刷刷题,没事就看看书,但我并不爱学习,我觉得好烦啊,我每天强迫自己坐下来摒除杂念都很难,但慢慢养成习惯了也就习惯了。我俩每天刷题刷得也很痛苦。”
每天回家先做完作业刷完题,把自己的短板和薄弱的地方补一补似乎才能安心玩一会儿,有时候甚至连玩都省去了,跟周嘉述吵吵嘴聊些有的没的,就算休息了。
宝意是怎么都没想到,这人每天跟她一起学习到快十一点,回家洗漱完还要自己再挑灯夜读,他这种程度,有必要吗有必要吗!!
周嘉述看她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偏头笑了好一会儿,被她拽着打才回过头,比划说:那怎么办,积累奖励的心太迫切了。
宝意掐他,生气,但说不上因为什么生气,就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又无语的那种生气,咬牙切齿说了句:“周嘉述,把你心挖出来让我看看到底多少个心眼子。”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多弯弯绕呢。
周嘉述装模作样在心脏上挖了一下,抓在掌心一团空气递给她。
宝意戏瘾大发,也装模作样接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然后啃了一口,“呸”出去:“不好吃。”
周嘉述微微张开手臂,摊手,整个人略微敞开着看向她,意思是想吃哪里你自己挖吧。
宝意顺手给了他两记直钩拳,砸在他胸口和肩膀,谁成想他突然拽住她,宝意没防备,整个人砸过去,她撑起身子就开始咬他胳膊,两个人跟个小学生一样打打闹闹。
两家父母去超市购物,把俩人留在车上,周嘉述突然不动了,看着她,宝意于是也盯着他看。
“你不许再熬夜刷题了。”宝意强硬说。
周嘉述听懂了潜台词,但还是故意曲解她,比划:怕我下次还考过你?
宝意不好意思说自己真实的想法,于是倔强地点点头。
周嘉述便故意逗她:真的吗?那你求求我,我可以少写两道题。
他不会的,宝意也不会。
考试不是儿戏,但成绩也不是全部,她永远都会真诚地希望他过得好,哪怕他以后都比她考得高,她只会介意自己不够努力,但永远也不会害怕他太努力。
她只是……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考试把自己掏空,考试很重要,但身体也很重要。
两个人每天共同学习的时间已经压到差不多极限了,现在远远不到冲刺的阶段,他现在就已经频频需要咖啡和茶提神也无法缓解疲倦了,长此以往会生病的。
他小时候因为那场事故身体一直不好,经常生病。
事故那时候甚至下过病危通知,她站在病房外,年幼的她第一次面对生死,想象自己可能永远失去自己最好的朋友的时候,那时的她就已经知道,生死之外,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大概也是因为那件事,他爸妈求医问药多年,他因为不能说话吃了很多苦头,他们深刻知道健康是多么重要,所以两家父母都在学习上不大严厉,只盼着孩子健康平安,其余尽力就好。
她真的有点生气他只是为了那什么破游戏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她不希望他再生任何病了。
周嘉述略微俯身,凑近她,掰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的眼睛,再次问:是不想我考得好,还是心疼我,担心我?
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有答案了。
他们之间很有默契,懂得彼此的未尽之言,互相都不需要多问,不需要赘述,但他却在这一刻希望她说出口,想亲耳听到,也想她能意识到,那些没说出口的,不止是习惯,那些都是爱。
宝意看着他含着些微笑意的眼睛,就知道他只是故意逗她罢了。
宝意不说,偏过头。
暗暗骂,该死的周嘉述。
周嘉述在手机上打字,贴到她眼前:不说话我亲你了。
宜宁的冬天很少下雪,今年的第一场雪,到这会儿才落下,窗外起初只是零星几朵雪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漫天的雪就降落下来,世界好像突然归于静谧。
或许是他的笑意太明显,或许是车里暖气太足,又或者只是……
宝意被他气得胸口疼,心道自己怎么总被他弄得哑口无言,到底是他太不要脸,还是自己太逃避了。
其实一直以来,宝意都没有太深的概念,总觉得好像做恋人和做朋友没有区别,偶尔被他调侃几句也只是有点别扭,因为除了那次他突然莫名亲她,其余时间虽然嘴上不饶人,但其实很刻意地保持了分寸,没有真的做什么。
大概是不希望她没考虑的时候让她不舒服,但又不愿意她真的只是把她当好朋友。
宝意都知道,她只是有时候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太舒服,不想去深究其中的区别,害怕会生出变故。
可是这一刻,安静的车厢,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的静寂里,宝意听见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突然有一种莫名的难以察觉的隐秘冲动。
她扭头,突然看向他,他的眼神在昏暗的光影里显得深邃,他大概最近都没休息好,眼皮褶皱很深,显得那双眼更像是深邃的湖面,温柔又神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