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入戏 [无限](132)
刚得知桑滁可能已经异化成一个怪物的蒲天白没有异议,朝玉求瑕所指的片区看了一眼,发现靠窗的一桌坐着元观君,猜想玉求瑕和方思弄可能需要和他们讨论,点点头去找花田笑他们三个了。
方思弄也看到了元观君,跟玉求瑕说:“我去打饭,一会儿去找你。”
谈话需要抓紧时间,饭却也不能不吃,玉求瑕应了,两人分头行动。
方思弄选了一个离蒲天白他们最远的一排窗口打饭,没管口味找了根排队人最少的,很快就打到了,端在手里就能知道味道不怎么样。
他端着两个铁盘子过去,那桌已经有了玉求瑕、元观君、井石屏和余春民五个人,桌上也已经有了三份食物,刚刚应该是井石屏和余春民去帮元观君打饭了。
方思弄在玉求瑕旁边坐下,直接埋头干饭,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玉求瑕刚解释完昨天晚饭为什么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元观君也表示她也有所察觉,晚饭的讨论可以取消,他们自顾不暇,其他陌生人也没功夫管了,反正他们如果能找到线索出去,其他人也能跟着出去。
几人达成共识,玉求瑕又提到了《琵琶记》。
“《琵琶记》?”元观君捏着下巴沉吟了几秒,微微点了点头,“……有道理。”
这次是井石屏发问,他对戏曲也不熟悉:“讲的什么?”
元观君很流畅地开口,显然对这个本子很熟悉,信手拈来,但讲述的角度与李灯水说得很不一样:“《琵琶记》是元代戏曲作家高明根据民间戏文《赵贞女蔡二郎》改编的南戏,这个民间戏文原本讲述的是书生蔡伯喈科举登第之后投身荣华抛弃妻子父母,家乡饥荒后父母去世,妻子赵五娘在埋葬公婆后来京城寻夫,两人重逢,蔡伯喈却不愿相认,还放马踩踏赵五娘,最后被五雷轰死的故事——这是那个时代非常典型的负心汉的‘婚变’剧,但经过高明的改编,《琵琶记》彻底颠覆了这个传统。”
余春民忽然说:“什么玩意儿?怎么会有人喜欢看‘婚变’剧?”
元观君淡淡瞥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紧绷的肩膀,解释道:“南宋招生名额非常之巨,远超唐朝,但国土却已是半壁江山,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况下,很多下层文人经过科举飞黄腾达,也就出现了很多类似的故事。”
余春民又骂了一句。
元观君言归正传:“但在经过高明改编后的《琵琶记》中,蔡伯喈却成为了一个不负心的可怜人。这种扭转主要通过‘三不从’三个情节实现,即——辞试父不从、辞婚相不从、辞官君不从。”
“一开始蔡伯喈与赵五娘新婚燕尔,又顾及年迈父母,坚决不愿去参加考试,然而蔡父却认为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时机,逼迫着蔡伯喈赴试,这是一不从。”
“之后蔡伯喈高中,官拜议郎,被牛丞相看中点为女婿,蔡伯喈以已有妻子、父母年迈为由一再辞婚,却触怒丞相,未能如愿,只能与牛小姐完婚,这是二不从。”
“蔡伯喈成了赘婿、入了官场,却实在思念父母妻子,向朝廷辞官。但这之中有一个问题是,一旦一个人步入仕途,就没有那么容易离开,那是时代所限,道理是‘只要你进君之门,就要忠君之事,怎么能想走呢?走就是不忠,是背叛’,所以蔡伯喈想辞官也没能如愿,这是三不从。”
“这‘三不从’让蔡伯喈彻底陷入了一种‘亏心短行’的困境之中,他没法违抗‘君’,入了官场却总想离开,践踏了‘忠’;他没法反抗‘父’,让父母死于荒年,他践踏了‘孝’;他与发妻赵五娘许下山盟海誓却另娶他人,践踏了‘义’,最可悲的是,他不忠不孝不义,却还有一颗良心,所以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第77章 无脚鸟12
“你们的意思是, 这个蔡伯喈,就在这座学校里?”井石屏问道,“已经确定是这个剧本了?”
元观君也看向玉求瑕。
“你们也注意到了吧?在这个世界‘犯错’的人会急剧变瘦, 三次之后就会消失,这对上了‘三不从’。”玉求瑕说道,“我们的班主任让早恋的同学去娶一头牛, 学校后山上还有一片梅园,我觉得暗示很明显……当然, 最重要的是——我感觉就是这个剧本。”
“梅花?”余春民已经快懵了,“梅花又跟剧本有什么关系?”
元观君道:“蔡伯喈的人物形象在龚自珍先生之后就有了一种公认的象征——病梅,后来这种象征形象也延伸到了中国古代、宋朝之后的整个知识分子群体。”
余春民一愣:“龚自珍?那不是……那不是近代人吗?”
元观君:“是清代人。”
“行, 清代人,清代人的评价, 都可以影响这个‘戏剧世界’了?”余春民问道,“这‘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不能回答你这个‘世界’是个什么东西, 只能说你感觉到的异样都是存在的——这个‘世界’也许是来自上古的诅咒, 但它之中的内容, 却是会随着时代变化的。”元观君平静道,“我经历的第二个‘世界’还是个近代戏呢, 对吧老井?”
井石屏却忧心忡忡地看着玉求瑕,还在思考这个世界的事:“可是在这里面最忌通过细节推理全剧, 一旦错误,各种暗示却会让人猛钻进去……除了刚刚说的这些,你找到人物和剧情的脉络了吗?”
玉求瑕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感觉,就是《琵琶记》。”
井石屏:“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