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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入戏 [无限](208)

作者: 金角小虞 阅读记录

毫无疑问,因为对象是玉求瑕,他太入戏了。

如果饰演“荒城旸生”这个角色的是别人,他还会这样吗?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必须马上清醒过来。

第120章 机器05

从海边回来后, 方思弄就被软禁在了塔楼里。

他不得不怀疑起这部剧真的就是《长发公主》这个可能性,但遗憾的是对于这个故事他知道的只是公主被囚禁在塔楼中,其他只隐约晓得有个王子和巫婆, 具体的情节与人物关系并不清楚。

……不过不管怎么想,公主应该都不是一个杀人犯吧?

在塔楼里,他度过了一段百无聊赖的时日, 麻美和奈美几乎整个白日都守着他,晚上则在走廊上搭着的小床上睡觉, 他相当于二十四小时都被看管起来了。

在她们的监视下,他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为了不ooc, 还摆出了一副爱情受挫郁郁寡欢的姿态,成日躺在床上, 望着露台外的天空发呆。

也许是上一个世界在他精神上留下的创伤依然存在,时间一长他就有些不知天日, 时常陷入幻觉与恍惚当中。

清醒的时候他还怀疑过会不会是食物里被下了会使人发疯的毒药, 这在跟权力宫斗沾边的戏剧中是常规操作, 所以他吃得很少,便更没什么力气。

另外, 他还拖延了“[回家后,将与荒城旸生通信的信件都交给父亲。]”的剧本提示, 而这个世界直到现在也没有为此找他麻烦,不知道是不是他演得尽心尽力的缘故。

这座城市夜晚多雨,有时候还会打雷,这给他本就浅薄的睡眠雪上加霜,当然也有好的一面——能将他从不可自拔的噩梦中强行拽出来。

这天便是这样。

梦里他又回到了二十岁的春天,在电影学院跟玉求瑕表白的那一天, 玉求瑕彬彬有礼地拒绝了他。他一转身,一迈步,就踏入了对面那间全部是血的卫生间,他自己的呼吸声震耳欲聋,视线中他的手绷得青筋暴起,一把拉开了纹有小天使、月亮与槟榔叶的浴帘,率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正面墙壁上那个触目惊心的“PIG”,继而向下,他看到了浴缸中仰面躺着,赤身裸/体、死不瞑目的玉求瑕。

鲜血从玉求瑕雪白的颈脖、胸口、手腕和脚腕一起流出来,形成网状的花纹,像一朵朵妖娆的红莲。

他感觉自己在撕心裂肺地嘶吼,然而耳朵却沉沉闷闷被堵住,什么也没有听见。

“轰隆——”

他因为这声惊雷醒来,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

下一刻,他便看到了床前站着的那个人影。同一时刻,他闻见了“圣域”的香味,混杂着海洋、暴雨与死亡的气息。

在这个世界中,玉求瑕的头发更长了,长至膝弯。方思弄还记得从空中走廊惊鸿一瞥的那一面,玉求瑕那如同伶人的扮相,散开的头发如同一朵花,此时的玉求瑕依然是那样的扮相——一身血红的八重樱十二单,被雨水打湿后显得像一片沼泽般沉重,那头长发也打湿了,沉沉压在上面。

玉求瑕像一只刚从泥沼中爬出来的水鬼,或者一个从地狱逃出来的罪人,暴雨和闪电在他身后招展,一条水路从露台延伸到床边,是他走过来的痕迹。

方思弄还因为刚刚的梦急促地喘息着,然而此时心中却划过一丝疑云,他有点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醒来了,还是仍在另一个梦中?

他想去看玉求瑕又怕去看,他想确认玉求瑕还是个活人,又怕凑上去发现他的脖子上有莲花一样的伤口和血迹。

他刚撑起一点身子动作便凝固了,半躺在床,呆若木鸡。

而玉求瑕就像一个鬼魂一样,站在原地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因为位置关系,玉求瑕逆光,他看不清玉求瑕的面容,但玉求瑕却能看清他的。他想要说话,又在开口的瞬间胆怯,他甚至忽然想起了一些民间说法:新死的鬼魂来见你的时候你不可以出声,否则会吓走他们,而这应该是你们的最后一面。

不知道过了多久,玉求瑕终于动作,轻飘飘来到他身边,翩然跪坐在地,同时执起了他的一只手。

玉求瑕的手又湿又冷,仿佛没有一丝活人的体温。

而在这个距离上,方思弄终于能看清他的脸,可以确定的是,他的脖子上没有伤口。别的地方有没有就不知道了,毕竟十二单太厚重了。

时间好像停止了,整个世界都化成了一片粘稠的沼泽,玉求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脸,他觉得自己似乎要被那双眼睛吸进去。

他的思绪似乎飘走了一下子,再回过神来的时候玉求瑕的脸已经到了很近的地方。他们呼吸交融,这一刻他总算感觉到了一些热度。

他们的脸几乎贴着,但又还有一线之隔,近得脸上的绒毛似乎都纠缠在一起。他们只有在刚谈恋爱的时候有过这种互动,那是一种游戏,规则是他忍着而玉求瑕在不触碰他身体的情况下勾引他,忍耐失败就会被惩罚。

他没有一次不被惩罚。

后来玉求瑕以不想再欺负他为由,取消了这个游戏。

这次他也下意识想迎合玉求瑕的动作,却被施了定身法一样一样动弹不得。

玉求瑕的气息从他的额头、眼窝、脸颊、耳根、嘴唇、颈脖一路向下,神乎其技地保持着一个紧紧相贴又没有一点接触的距离,最后那道气息划过他的胸骨,停留在了左胸上,逡巡良久。

他整片胸膛都麻了。

下一刻,不知道冥冥中有什么东西进驻到了身体里——事后回忆起来,他确信这句话并非出自自己的本心,可他就是在那一刻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