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驾驶(38)
周佩弦没拦,两人身份互换,变作他靠在厨房门口看她忙碌。
但这位看客好像不太安静——
“你平时都是这么洗碗的么?”
宋千翎不解地回过头:“怎么了?”
周佩弦大步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盘子:“难怪我刚刚盛菜时,看到有个盘子上还有油渍。”
宋千翎尴尬得简直想掘地遁逃,但周佩弦似乎没起什么调侃的心思,只是手把手教她洗碗。
不过这位老师显然耐心不足,见她连交了两次糟糕的答卷后,摆摆手把她赶出了厨房重地。
宋千翎没走远,缩在厨房角落里,歪着脑袋看他:“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
这才不是她的偏见,周佩弦这副子长相和作派,任谁看也会得出和她相同的观点。
周佩弦嗤笑一声:“我们家确实有个少爷。”
范围太窄,不必他说下去,宋千翎也猜到了是谁。
如果说周佩弦像个靠不住的花花公子,周佩韦就很像传统家庭里主事的大家长。
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谁敢拿家务这种琐事耽误他的时间。
反正宋千翎不敢。
周佩韦家有阿姨,而他来她家做客时,宋千翎就变作了他的阿姨。
但宋千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至少在分手之前。
母亲教会了她洗衣、做饭、扫地、擦窗,为的是日后不让婆家嫌弃。
她想,自己天生就是要做这些的。
只可惜她天资愚钝,总是做不好。
耳边流水的“哗啦”声未绝,宋千翎侧过身不再看他,望着面前的冰箱发呆。
她只怕继续看下去,会发生什么自己都难以预料的事。
最后一只碗洗净,周佩弦将手也清洗了一番,回身靠着水池。
在这种时刻,他好像又变回了那个不羁的浪荡公子,每日变着法儿地坑蒙拐骗良家姑娘。
感受到他的目光,宋千翎也不好再回避。
她抬起眼,想着起码要说出一声“谢谢”,嘴唇却微微发颤,呼吸也变得急促。
天黑了。
周佩弦款款上前,像是封印一般,低头贴了下她发颤的唇。
“我们好像忘了一件事。”
第20章
说来荒诞, 当她溺在周佩弦怀里时,竟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安全感。
看似最不可靠的人,却给了她他人从未给过的感受。
宋千翎单手环着他脖颈, 目之所及处是他流畅的半侧肩颈。
不同于稍显锐利的五官,他长了对形状可爱的耳朵,圆润、精巧, 像半枚爱心。美中不足的是耳垂略薄, 以至于一点点充血就格外明显,红得仿似下一秒就要融化——
分明正在融化吧,汗水隐秘地在发间游走,得一出口流至耳垂, 看上去像一滴血,颤巍巍滴落在她锁骨。
感官在此刻被无限放大,任何动静都会令她过度反应,她被这滴“血”诱得周身一颤, 听见耳畔周佩弦一声长喟。
这事儿有个说来粗俗,细想其实很形象的概括。
而宋千翎揪紧他湿淋淋的发尾,心底想,自己爱他吗。
这个想法只是转瞬, 头脑很快又被本能所冲击。
在这种时刻, 只适合做一个动物, 放下所有理智。
但他们到底不是天作之合,到最后, 宋千翎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昏死过去,她耗尽最后一点力气, 掐上周佩弦的腰。
“我明天还要早起上班。”一说话,她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过分, “我们休息吧。”
周佩弦的表情有一瞬的僵滞,他低头吻了下她颧骨:“再一会就好。”
宋千翎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
在她迷离的目光里,看不清周佩弦的表情。
她知道自己一定很扫兴,周佩弦沉默了片刻,抽身离开。
耳畔是他渐远的脚步声,浴室的门被打开,水声随之响起,像是白噪音,令她渐渐沉睡。
不知过了多久,宋千翎感觉有双手将她托起,她像是浮在云上,未几又沉入海底。
水温柔地裹覆着她,涤清每一处,连头脑也逐渐变得空无。
再次躺回柔软的被褥时,水流声首尾呼应地重又响起。
昨夜入睡时身体有多轻盈,醒来时就有多沉重,宋千翎支撑着按停闹钟,没像往常那般迅速起身。
思维逐渐变得清明,记忆在丝丝缕缕地回归,她下意识望向身侧——
空的。
若不是那侧的被褥稍显凌乱,她差点以为这真的是场漫长的梦。
宋千翎起身走出卧室,在看到沙发时,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她本以为周佩弦像之前一样,先她一步起了床,但见他仍在酣睡的模样,他显然是在沙发上过了一夜。
沙发不算大,对于他这种大高个儿来说更是如此。
周佩弦手脚都蜷缩着,睡得很是委屈,面上的神情却意外恬静。
衣摆掀起一角,露出一截精壮的腰,但在这春日清晨,未免让人替他担忧受凉。
宋千翎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试图将衣摆盖上。
指尖将将触及他侧腰,手下的人忽而动了动。
她吓得停住动作,连眼珠也转得极其缓慢,好半晌才对上他的眼——
面上的倦意未散尽,双眼倒是分外明亮。
“你醒啦。”总觉得是自己吵醒他的,宋千翎说得有几分内疚。
“嗯。”周佩弦含混着应了一声,顺势抓着她仍垂下的手,借力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