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宫旧影(127)
魏姝自然不知道要什么。
赵灵平淡的道:“铜镜”
那女人就取来了一块,魏姝很有眼力价的接过,赵灵便付给那女人几个刀币,他不是个愿意出门的人,既然出来了,便要一次的处理妥当,问她:“还需要什么?”
魏姝想了一会儿,说:“木揥”
都是些女儿家的东西,女人一并取来了。然后便没有什么需要的了。
回去的路上依然很静,魏姝甚至会以为他睡着了,她心里不踏实,唤了唤他道:“先生。”
赵灵没有说话,很不正常,大多数的时候他都会淡淡的应一声。
魏姝心里很慌张,又唤了许多声,依旧是石沉大海。
她停了下来,走到他的身前,只见他靠在木轮车上,面上没一丝血色,一动也不动的,样子同死人差不多。
魏姝伸出手去探他鼻息,气息几乎全无,皮肤也是冰凉的,她蒙了,声音充满了慌乱,她又叫了他许多声,依旧没有反应,然后她把了把他手腕,幸好脉还是有的。
此刻她应该立刻把他推回去,然而她却犹豫了,人终究是自私的,她想把他丢在这里,这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自己却被吓的哆嗦,因为她想起了姜宣,想起了那碗肉羹,身子就开始发冷,冷汗从毛孔里往外蹦,胃中也在翻涌。
她立刻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转而推着他快速的往回走。
赵灵靠在木轮车微微睁开了眼,转而又闭上了,很疲倦,很虚弱,他刚刚是故意在试探她,他终归是个疑心重的人,如果魏姝逃了,恐怕他也不会再留着她了。
她进了院子,张嘴就大声的叫乐野,乐野很烦她,扰了他清梦,看了眼赵灵,说道:“先生无碍,你去睡你的吧。”
说罢就将赵灵推走了,多一句话也没问。
魏国大梁
这日清晨天将亮,卫秧便起来了,同魏娈一齐用膳,很简单的吃食,用了几口,魏娈将箸放下,问:“相国大人的伤好了?”
卫秧摇头道:“那箭上淬了毒,师父至今还在昏迷。”
魏娈问:“哪些人的来头呢?”
卫秧说:“自然尚未查清。”
魏娈没再说话,皱着眉,满脸愁容。
卫秧知道她那是愁公子昂,愁魏家的仇,可这事哪有那么好办,别忘了,公子昂上头还有个魏王。
卫秧把箸放下,笑道:“好了,时机早晚会有的,小小年纪,别这么愁眉不展的。”
魏娈还是开心不起来,她觉得报仇是越来越遥遥无期了。
卫秧正要劝慰她,就听门被轻敲了敲,一个家仆模样的男人恭敬的站在门口。
卫秧问:“你是何人?”
家仆道:“我家大人请君子过府。”
卫秧问:“你家大人可是公子昂?”
家仆说:“是”
卫秧笑道:“随后便去”然后看着满面愁容的魏娈,笑说:“你看,时机这不就来了吗。”
魏娈眉头还是不解,道:“多加小心。”
卫秧笑了笑,离开了。
马车一路驶到公子昂的府邸,公子昂没设宴,在偏堂摆了点酒水小食,很随便,一点不像是迎客,非常的不给人面子。
好在卫秧不是介意这些的人,也压根每往心里去。
卫秧一坐下,公子昂便开口了,没兜圈子,道:“明人不说暗话,你我今日就敲定这笔买卖,只要能将那绢帛给我,千金万金也无妨。”
卫秧笑了,不疾不徐的喝了口酒,虽然吃食简单,但酒是好酒,然后方说:“公子手握白家家产,万金对公子来说怕不过是杯水,给了也不觉心痛。”
公子昂皮笑肉不笑,说:“看来此次你是铁了心要让我流点血,痛一痛了?”
卫秧还是在笑着,也不说话,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他知道,要是想在虎狼口中讨得便宜就不能率先亮出底牌。
过了一会儿,公子昂果然坐不住了,说:“你想要什么?金钱?权势?女人?”
卫秧放下手中的铜爵,笑道:“相位”
他只说了这两个字,漫不经心的,却足引得公子昂面色大变,因为公子昂也想夺下这相位,想的剜心摘胆,想的辗转反侧。
过了许久,公子昂咬牙说:“好大的胃口,师父还未逝世,你就开始惦记起相位了。”
卫秧笑道:“公子不也是如此吗?”
句句针锋相对。
公子昂哑口无言,又过了许久,他说:“就算我想给你,我也没有那权利,你拿我当何人了?盯着这相位的人不少,可不止你我两个。”
卫秧依旧是笑着的,他饮了爵中酒,轻悠悠的道:“朝堂可还有何人可接替相位?”
公子昂冷笑道:“田需”
卫秧眉毛一挑说:“齐人?”
公子昂显得十分愤懑,说:“齐人又如何?王上用人何时分过齐魏。”
卫秧笑道:“若是我可以扳倒他呢?”
公子昂怔了下,说:“扳倒田需?”然后他笑了,很讥讽,笑的止不住,道:“田需他可是魏国客卿,你扳倒他?一个相国府中中庶子?”他的大牙都要笑掉了,痴人说梦,凭什么扳?他身为公子都不敢放此厥词,荒唐极了。
卫秧没有恼怒,他还是微笑着的,仿佛成竹在胸,只缓缓的问:“大梁城野贼人行刺王上之事查的如何?可曾有线索?”
这是不归公子昂管,他很是无所谓,道:“没有,怎么查,人都死了?谁能去撬开死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