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是白切黑(57)
两人拳头碰拳头,秋生喊上池父,“走,我正好也回去一趟装点水。”
池父之前打猎时,总是会带上村里人,领着他们寻兔子窝,谁没受过池父的帮助?
池父领情地道谢:“谢了。”
剩下的距离不远,他哼着小调,从树上扯了几根柳条,手指灵活的拢成花环模样,拿着柳叶固定起来。
“年姐儿,定然喜欢。”
小时候池年总是缠着池父,喊池父爹爹要池父编花环。想起这画面,池父苦笑一声,举着花环望天上看,年姐儿,在那儿要快乐。
近乡情怯,这几日池父调整好心态,也不再纠结身体里的芯子,他只想对还活着用着那具身体的人好一点,也算全了两人父女之间的缘分。
“年姐儿,年姐儿。”
池父进了家门,喊了一圈都没见人影。瞅瞅天色,“这也不早了。人去哪了?”
池老太听到熟悉的声音,从屋里踢踏着鞋没穿好就出来了,到了院子里才放慢步速。
隔着院墙,半年不见的身影竟也佝偻着背,还拄着拐,腿脚不伶俐,看得池老太也有一点心酸。
池父毕竟是她身上掉下的一疙瘩肉,因着夏氏两家没少摩擦,自从狐媚子没了,池老太心里畅快极了。
她装模作样的掂起个盆,接了点凉水,往那院墙地走了走,“老大,洗把脸吧。”
“年姐儿,出去了。”
池父扭头看在池老太刻意的站在那,客套的话也咽下了。
脸色苍白,眼神冰冷,克制不住的悔恨,扶着拐杖的手死死的抓住那根木头,指甲盖都抠得出了血。
那么大的活人,就那一会儿人就没了,怨他,都怨他。当时年姐儿他娘就差半两银子,要不是池老太硬生生拖着他,夏氏还有救。
“嗯。”池父多余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明明恨的要死,却不敢看碍眼的池老太,毕竟是他娘,落寞地进了屋里。
宋书韵拽着池年快速来到城南小巷,找了个好观察的位置,轻声对她说:“就是这儿了,前头那家就是他常来的地方。”
“书韵不好吧,我这儿真不能待。”池年跟着宋书韵这几天疯跑,两人越发熟悉。
“怕什么,他做出这种没脸面的事情还怕被人看?”
池年顺着她炸毛的方向瞧见,眼疾手快的拉她一把:“快藏好,人来了。”
这家门户临近街边,道路宽广,视线也好,不太方便窥探。
两人躲在一家的侧门口,前头有辆平车遮挡,正好把两人的身形挡了个大半。
青砖灰瓦,高门大院,多数门户前左右两侧都坐落一威武石狮,嘴里吞云吐珠。透过院墙,悬垂的的紫娟花偷跑出来,嫩生生的招摇。
马车走走停停,街道虽广却不显杂乱,想来这条周边都是非富即贵的官户人家。
她们紧盯的那户,从外头看这院落不过一进的小院,夹杂在其他高门大户的中间,显得平平无奇又有些碍眼。
一样的门,一样的装修,只太小了些。若是真是有人住在这里,想必是活动不开的,倒更像是为了见面而约定的地点。
池年心生疑窦,异样的觉得有些不对劲,空气是否太过安静,那自从她兄长进去就紧闭的门户,周围府邸竟再无一人活动。
往常这个时候,她们就一会儿功夫能遇见三四波人不是从庄子上运来果蔬,就是采买的物什派伙计送上门来。
地面隐隐的脚踏声,铠甲的摩擦声无疑不是在告诉众人,远离是非之地。
若是不开眼,呵。
她拍了拍了宋书韵的肩膀,神情有些紧张,拉过宋书韵的手:“快走,不能待了。”
宋书韵看着年姐儿神情严肃,不像开玩笑。她兄长也是朝中的七品小官,万一她两人堪破什么朝中要秘?
想到如此,她手心出汗,两人撒腿狂奔,往日装出来的温良恭俭风范,尽且被抛到脑后。
一队隐在暗处的士兵,从巷子里露出头来,领队的头目眼神锐利的扫视一周,指着能藏人的地方,声音冷厉,激的人身上尽起鸡皮疙瘩。
“你,你,你。”
“去看看,后面有没有人。若有行迹可疑者,格杀勿论。”
“是。”齐声皆应。
声音低沉,似在惧怕惊扰了什么大人物,脚步放轻,速度却加快。
平车后面两道深浅不少的脚印,巴掌大的足迹,街道前方还保留着泥印。
“陈将军,应是两女子沿着街角巷跑远了,追否?”
陈将军摆摆手,驱散开士兵,他们令行禁止,尽数归于阴暗角落。
他遥望着那不见人影的街道,收回目光,直挺挺的站立在门前石狮前,面目威严,吓退了探出头打量的门房。
池年拉住她的手,使出全身力气没敢停歇,心脏狂跳不止,跑的大口大口呼着粗气,燥热的空气中钻进喉咙,刮的一阵阵疼。
“我、不行、了。”宋书韵望着前头跑的腿脚发软,头晕想吐的池年,断断续续的说着话,声音嘶哑。
宋书韵弯下腰,大口大口呼气,像只濒死的鱼重回水中,只想翻着肚子。
池年没有说话,但又往后瞟了一眼,她们都是缺乏体力的弱女子,这一会儿功夫用尽了所有力气。
她强行拖拽着宋书韵,两人躲到墙角,身体贴住墙顺着往下滑,直至摊开双手双脚,仰着头,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