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期坠落(53)
也许可怕的不是它,而是它为什么会叫?是有什么更可怕的怪兽在追它?还是它看见了鬼魂?又或者是有变态杀人狂正在拿它做着实验?
内心深处的恐惧像是一个不断膨胀的气球,我急促的呼吸让这个气球变得越来越大。
好几次我都想转身回去打车,可我已经走了那么多,现在回去,刚才的提心吊胆岂不是白费了,于是我只得继续走下去。
突然,我听到了身后传来动静,我的警惕就像刺猬的刺一样倏地竖了起来,我的身体紧绷,每一个感官都被调至最敏锐的状态。
刺眼的光线从我的背后划破黑暗,如同一把利剑,将夜色劈成两半。
一辆摩托车呼啸而过,它的引擎轰鸣声在小巷中回荡,随后又迅速消失在道路的尽头。
它仿佛带走了所有的月光,留下的是比之前更加深沉的黑暗。
我开始小跑,任由心脏在胸腔里震荡,直到快到那处垃圾堆我才放慢了脚步。
这里我很熟悉,再走两分钟就能到巷口了,而且这里有一个孤零零的路灯,当我们能看到四周的一切时,脑子里肆虐的恐怖幻想也就停止了。
神经一放松,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我甚至能感觉到胃酸正在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
我跑到垃圾堆旁干呕了几声,却吐不出来。
正当我准备回家,一只手从我背后伸来,用力地扣住了我的肩膀。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被人扑在了地上,一个男人狰狞地瞪着我,他的手开始粗鲁地解我的衣服扣子。
我明白了他要干什么,我拼命地挣扎着,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摆脱,可对方力气太大了,他扇了我几巴掌,单手轻松地将我的双手桎梏,另一只手解着衣扣,下身不停在我身上蹭来蹭去。
“救命!救命呀!”
我声嘶力竭地呼救着,犹如一粒石子投入大海之中,荡起一圈涟漪,很快就被淹没无踪。
那人不停地对我动手动脚,我的身体却完全僵住了,内心无力地吼叫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连哭都做不到。
后来我查阅资料才知道这种反应叫做紧张性不动,当大脑负责理智思考的部分收到了恐惧的压力,会出现这种短暂的麻痹状况,不受我自己意志的控制。
我就像砧板上的鱼,任由对方肆意妄为。
路灯的光像星星一样在头顶亮着,泛着一圈一圈的光晕,好像小时候海城看到的星星,也许我会死,也许我也能化为那样的星星,这一切的痛苦就能彻底消失了。
就在那个暴徒即将撕开我的衣服之际,有人冲了过来。
趴在我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减轻了,我晕晕乎乎地听到了打斗的声音,踢翻垃圾桶的哗啦声、有人撞到墙壁发出的闷响声、有人被打时发出的嚎叫声。
“去你妈的!”
我听到一个男人怒骂。
“咚!”
我听到有人倒地。
有人将我扶坐起,我转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小男孩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婴儿。
我的目光朝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年轻的男人半蹲在墙边,双手撑着膝盖,喘着粗气,路灯照在他的侧脸上,棱角分明,被拳头打出的淤青述说着战况的惨烈。
他看向我:“你还好吧?”
他的三白眼里透出很犀利的眼神,明明被人揍得不轻,却是一副胜利者的拽样。
我摇摇头,想说我没事,又想起他的问题,又点了点头。
“摇头点头,什么玩意儿?”
他没再搭理我,径直走到倒地的男人面前,他踢了几脚:“喂,别装死了,还不快滚!”
男人没有动静。
他又狠狠踢了几脚:“喂,老子叫你滚!”
我看见一滩血迹从那个男人的脑袋下流出,心猛地一落,落下了万丈深渊。
我连滚带爬地过去,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在那个男人鼻前探了探,吓得缩回了手。
“怎么?老子就打了一拳,他就死了不成?”
救我的人瞧见我的样子也有些慌了。
“他死了。”
我从喉咙里挤出这三个字。
我壮着胆子将那人的头抬起,的确,一拳不会打死人,可那人倒下的瞬间头颅正好砸在了地上的钉子上。
“靠!”
救我的男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不停撸着自己的头发,时不时踢一脚墙面,慌乱不已。
“爸爸,你杀人了?”扶我的小男孩问道,他的声音在发抖。
“这人不是你爸爸杀的,他是为了救我,这是意外。”我想了想:“要不我们报警?我会为你作证的。”
“有屁用,老子他妈的就不该多管闲事!那些吃闲饭的警察正愁弄不死老子,绝对会把这个蠢货的死推到老子身上!”
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我的酒全醒了。
我意识到他说的有道理,如果警察那么公正精明,我外公当年又怎么会被冤枉。
我紧抿嘴唇,我不会让外公的悲剧再在这个救我的好人身上重演。
“没人知道他死了,就没人会来调查你。”我开口说道。
他微微一怔,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的意思是?”
“我们把他的尸体处理了,让他悄无声息地消失。”
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的冷静和冷漠吓了一跳。
他盯着我,眼神在研究着、犹豫着。
“咱么要快点做决定,万一有人来就不好了。”我催促道。
他瞅了眼小男孩和婴儿,点了点头:“就这样办吧,可是把尸体藏哪里才不会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