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入春匣(131)
文盈壮着胆子往里走,直到拐过屏风,她才瞧见大公子正散漫坐在窗前面,窗户大开着,外面的风吹得他鬓角的发略有浮动,映衬着月光,竟也有冶丽的美感,好似多看几眼,便会被他引过去,跟着他一起醉下去。
大公子没叫她继续上前,只静静看着窗外夜景,文盈不知怎么得,似能感觉到他如今的痛苦。
她不知是因为什么,但腿上却不受控制起来,慢慢向他靠近。
“公子,夜深了,少喝些罢。”
她蹲下身来,慢慢将他手中的酒壶接过来。
陆从袛没抗拒,只是转过头来,用一双深邃好看的眸子来看她,文盈一抬眼,便发觉自己不知何时被他这双醉人的眸子装了进去。
她喉咙咽了咽,下一瞬大公子的大掌便抚上了她的面颊,而后拉了她一把,紧紧环抱她的腰身,将头埋在了文盈的怀抱里。
文盈因他的力道站了起来,又被他这样禁锢着,只是她丝毫没有想要逃脱的意思,而是垂眸看着大公子的发顶,没控制住自己下意识的反应,伸手抚上了他的头。
“公子可是有什么心事?”
她第一次做解语花,却是发自内心地问出这句话来。
她知道公子的困扰她解决不来,但却控制不住自己向问一问,能叫他心上有半分的好受也是好的。
“是我娘的事。”陆从袛的声音闷闷传来,头在她怀里埋的更深了。
文盈有些许的出神,她好像发觉大公子有些变了,最初的时候,觉得他喜怒不定,似是稍微沾染到他的事一点,说不准什么时候便会没了命。
但这几个月相处后,她慢慢靠近他、了解他,发觉他更多不被人知晓的事,也慢慢意识到,他同同龄的郎君也没什么不同,只是不听家里的话罢了,但如今她却觉得他越发的成熟稳重起来。
大抵是因为入朝为官的原因罢,他越发的深沉,周身的气质也有所改变,以至于他如今在她面前展露这样脆弱的一面,叫她控制不住地觉得新奇,更想一探究竟。
她有意抚着他的后背:“公子要不同奴婢说说罢,奴婢的嘴很严的,定不会告诉其他人。”
陆从袛似是低笑了一声:“你倒是学会套我的话。”
文盈抿了抿唇,真不知他是真醉了还是假醉了。
沉默一瞬,他又开了口:“我不想叫他们用我娘的事来做文章,我娘更不稀罕他们家的祠堂。”
文盈明白了,是为着今日的事。
她安抚他:“咱们提前知道了,就提前准备着,会有办法的。”
“那些往事你不知道。”他声音放小了些,说起来很是痛苦,“其实我也不想姓陆的,但娘亲临走的时候却不许我跟杜姓,她说我身体里流的是陆家的血,便不要沾染到杜家来。”
他痛苦地闭上眼:“她也是怨恨我的罢?”
文盈回抱着他,却是执拗且认真地回答了他的话:“才不会呢。”
她说的太过肯定,肯定到叫陆从袛一瞬的错愕。
他抬起头来,看着文盈一张小脸上既是心疼又是坚持:“杜妈妈是先夫人留给公子的,若是先夫人真的厌恶你,才不会管你日后如何呢,又怎么会把自己最看重的贴身侍女留给公子你呢。”
她伸手抚了抚他的脑后:“公子不难过。”
她声音很柔,柔的叫陆从袛觉得难堪。
下一瞬他便松开手,将她向后推了几步:“是你把我当做野狗野猫来哄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还没娶妻,只能说给她听
文盈向后踉跄了几步,觉得大公子实在是喜怒无常,更是觉得自己今日过来的不是时候,正好遇上了他这副醉酒的模样。
“奴婢不敢。”
她低声道,倒是也不计较他将自己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只是如今大公子却是眸色深沉地盯着她看,半晌不说话。
文盈心里没底,她上次见到大公子醉酒的时候,还是他们的第一夜,那时候清冽酒气将她环绕,她还傻里傻气地想着,二公子什么时候醉成这样了。
喝酒向来的误事的。
“可是墨一叫你来的?”陆从袛低声开口,虽是询问,但心里已然有了定论,“多事。”
“不是,是奴婢自己想来看看您。”
文盈说话没了什么底气,手也攥的紧了紧,对上大公子眸光的一瞬,好似被看透了一般。
她第一次做这种事,即便是已经尽力说服了自己,她仍就是觉得不知如何开这个口。
“有话直说就是。”
陆从袛伸手摁了摁自己的眉心,根本未曾料想到文盈即将开口的话将是怎样的圈套。
“奴婢身份低微,不曾有死物傍身,请,请公子赏。”
她吞吞吐吐,话说到最后叫声音已然叫陆从袛听不清。
“你说什么?”他蹙眉开了口。
但就这一声,便将文盈所有的勇气与底气全部击碎。
她站在他面前,要开口说出她的图谋与所求,她以为自己已经能接受了,但话真说出口的时候,她却是觉得自己在大公子面前,彻底抬不起头了。
文盈觉得自己应当是没什么主见的,她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活着,从前在夫人身边便是如此,但所有事都好似在推着她走,却偏偏又在她慌乱无措的时候,硬塞给她一个看似完美,却内藏深意的出路。
之前叫她铤而走险去勾引二公子,如今又叫她说服自己,去向大公子讨要田产房契。
“没什么,您便当奴婢什么都没说罢。”
文盈到底是退缩了,慌乱间想要逃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