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入春匣(204)
这两人看了墨七一眼,瞧他点了点头,这才让开身子,伸手将门推了开。
孙家这屋子里没什么贵重东西,他们本就是不是本地的人,有因此二人丧父丧夫,叫本就没什么装扮的屋子显得更是家徒四壁。
文盈提着裙子慢慢往里走,只觉得胸口堵着发闷:“孙大哥,孙大娘,你们可再?我、我是文盈。”
她声音都跟着发颤,眼眶控制不住蓄上了温热的泪,莫大的自责将她笼罩,但她强忍着没哭出声来。
文盈向里面又走了几步,刚要张口再唤,便听得有人开口:“是陈家丫头……是文盈!”
孙大娘的声音传出来,紧接着是窸窸窣窣响动声,她率先一步出了来,看到文盈后满脸都是惊讶。
“呀,你可算是回来了!”
文盈自责的不敢看她,但孙大娘却是过来一把抱住了她,甚至因为常年做农活,抱住她的力气是比她娘还要大。
“好孩子,我都听凭天说了,都是……都是那个杀千刀的!”
“你说话注意点!”
随侍的心神一直落在她们这,彼时听着她话中意思不对,直接开口呵斥一声。
孙大娘脖子下意识一缩,但下一瞬便又挺直了腰板:“我就说,你能把我这老东西怎么样?你家公子就是个杀千刀的,将我和我儿囚在这,信不信我上告官府去!”
随侍冷笑了一声:“信,我当然信,不止我,我们家公子也信,要不然也不会叫我们来这里守着你们。”
孙大娘本就是个老实妇人,即便是打嘴仗也说不过人家,气的就要上前理论。
文盈看着随侍手中的剑,吓的赶忙拉住她。
但孙大娘去却是拍拍她的手:“别怕,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文盈这才发觉,这两人守规矩的很,不管说什么,都没进这屋子一步,就是连佩剑也都是老老实实别在腰间,不曾出刃过。
她这才慢慢松了一口气,想要赶紧将这些事问清楚:“孙大娘,同他吵没用的,等下我回去找大公子,定要他将守着你们的人都撤了去。”
孙大娘看着她的视线又心疼又为难:“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文盈心中的酸涩更甚:“这事的错本就在我身上,分明是我连累你们,哪里能算是添麻烦呢?”
孙大娘还要说安慰她的话,文盈却道:“孙大哥呢,他可还好?”
“他在后面劈柴呢,估计是没听到咱们的动静,走,大娘带你去见他。”
文盈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紧张的不行。
她记得大公子当着孙大哥的面拍她的屁股,还将她抗在马上带走,她只觉得面上骚的难受,强忍着想要逃避的冲动,一步步向孙大哥靠近。
越往里走,劈柴的动静越大,直到瞧见里面人砍柴时挥动的衣角,孙大娘刷率先开了口:“凭天,文盈来看咱们了!”
陡然见到人,文盈脚下像是被灌了铅一般,一步都不敢上前。
孙凭天亦是如此,他如今衣服算不得多整齐,甚至还出了些汗,他下意识上前却怕身上的汗味会叫文盈不喜,只能硬生生停下脚步:“妹子,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把你带哪去了,怎么这又放你回来了?”
文盈忙简单解释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孙凭天用袖子擦去额头的汗,面上羞愧不已:“是我没用,连自己的媳妇都护不住,眼睁睁看着他劫走你。”
他这般的汉子,竟是硬生生落下泪来,将手中的斧头一丢,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嘴巴。
“是我没用,非但不能去找你,还被囚在家里,就是连报官都不能,我真没用!”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宁可死,也不叫你求他
孙凭天越说越是无地自容,他手又一次高高举起,但巴掌还未曾落到自己的脸上,文盈便已经先一步冲了上去,死死拉住他的手。
“孙大哥你别这样,那日事发突然,大公子骑着马还是武将出身,这朝中上下能拦住他的人也没几个,你拦不住他,错本就不在你的。”
文盈强忍着的泪终是忍不住,也跟着落了下来。
她在娘亲面前忍着,是不想叫娘亲担心她,在孙大娘面前忍着,是不想自己惺惺作态,害得人家到如此境地,竟还要故意落泪来迫着人家越不过面子来原谅。
但这下在孙大哥面前,她终于是将心中的惶恐、无助与自责都发泄了出来,她拉着他的手,硬要他的大掌往自己脸上落。
“要打便打我罢,若不是我自不量力起了私心便不会将你牵扯进这糊涂账里,这一切分明都怪我。”
她抽噎着,悲伤难以自控。
孙凭天哪里舍得来打她,使劲控制自己的力道,终是反手将她的手握住。
这是他除却见到陆从袛时,第二次握住文盈的手。
第一次是将她拼命护在身后,第二次则是现在,他不想让她伤害到自己。
“莫哭莫哭。”
他有些急,下意识想要用袖子来给她擦泪,但胳膊抬起来,又想到自己曾用胳膊擦汗来着,他舍不得污浊了文盈的脸,最后只能用自己还算干净的小指,慢慢将文盈面上正滑落在她挺翘鼻尖上的泪沾去。
他笨拙的举动只叫文盈更是自责,她抬头看他,一双眸子浸着水雾气。
孙凭天既是心疼,又是控制不住地口舌发干,他想要将文盈拥在怀中,好能将她安慰,但是他不能这样,他们还没成亲。
他忍着这个冲动,继续用小指去点她的泪:“这事儿不怪你,其实……其实我也受打,甚至不愁吃不愁穿,就是待的有点憋闷,还有点心疼我之前种的庄稼,这都快两个月了,也不知道死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