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入春匣(236)
说到最后,她竟有些语带着哽咽:“嫣姐,你好好想想罢,别犯傻,即便是夫人不留你这孩子,你下次还是有机会怀的,但若是她容不下你这条命呢?”
文盈落下两行泪来:“嫣姐,一个还未成型的孩子,真的比你的命还要重要吗?”
文盈看着面前人落了,她原本想护着孩子的心也弱下来几分。
文盈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与亲妹妹也没什么区别,她如何能舍得?
“不哭了,我听你的就是。”
文嫣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手抚着她的后背:“我的盈妹长大了,如今脑子转的很是灵光嘞,想的这么仔细周全。”
文盈既是担心又是着急,压抑着哭声,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但她却觉得文嫣说的不对,她若是真的想的仔细周全,哪里还会叫文嫣冒险去找夫人坦白呢?
她合该想出个更好的法子来,既能不叫夫人动怒,又能叫文嫣安心生子的。
可她却什么都做不到。
“容我好好想想怎么去同夫人说,最近因为二公子的事,夫人心情好了不少,说不准她一个高兴,就准许我将孩子生下来呢?”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文盈顺着点了点头。
她们又说了一会儿,一起商量待见到夫人该如何说,研究好了文盈才回了大公子的院中。
晚上公子回来的时候,文盈正拿着绣好的寝衣去找他。
公子面色有些凝重,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在瞧见她时,面上缓和了不少。
他对着文盈招招手,叫她靠近过去,而后低声道:“没多休息一会儿?还累不累。”
文盈睫羽颤了颤,若非是大公子说的这般认真,她可真要多想,是不是公子故意揶揄她。
谁叫昨夜她一直在喊累来着。
她没接他的话茬,直接将手中的寝衣递过去:“公子您试试大小罢。”
陆从袛轻轻应了一声,而后起身将官服褪了去,文盈为他穿衣服时,感觉他身子的暖意烘得自己手心都有些发烫。
“正好,你手艺很好。”
陆从袛开了口,视线一瞬不移地落在文盈身上。
“看你这手艺,是不是做外袍也没什么问题?”
文盈哪里敢随便上手,赶紧开口否认:“不成的。”
陆从袛轻轻一笑:“也是,如若不然整日里做衣服,你又该累了。”
文盈握了握指尖,她这才是听明白了,公子就是在揶揄她。
陆从袛看着她一副略带委屈的模样,顿觉有些想笑,便拉着她往坐在椅子上,将她抱在怀里。
文盈下意识要挣脱开,但陆从袛环住她腰身的手却用了些力道,叫她无法挣脱。
他将头埋在她身子上,闷闷又低沉的声音透了出来:“别动,叫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似能掀起文盈身上酥酥麻麻的痒意,她身子僵住,一动不动。
陆从袛沉默半晌,终于开了口。
“最迟下月初,夏家便会被定罪,满门抄斩。”
第二百二十章 他是男子,名声无所谓毁不毁
文盈心中一紧,怎会这般突然?
她脑中陡然想起那日见到公子在纸上写的字,便有夏家一个。
如今大公子这般说,她不觉开心也不觉悲凄,硬要说,竟是有些慌乱与唏嘘。
在天子脚下为官,有如同关大人般辛劳勤恳,最后却被诬告,白白没了一家人的性命。
也有如夏大人一般,祖辈殷实,但日渐衰落,最后为了银钱将身家性命全部搭进去。
好像一条人命,轻巧的如同剪掉一根头发般。
“公子,别难过。”
她想开口安慰他,但却只能干巴巴吐出这一句来。
“我不是难过,只是有些累。”陆从袛开了口,“陛下命我去传抄家的旨意,我委实有些……不忍。”
这话说出来,他自觉有些羞愧。
他信奉律法,是非对错由律法衡量,也合该按律法来敲定结果。
若是事事都由皇帝心情来定夺严重与否,难免有失偏颇,关枕泉死后不得证明,夏家妻儿被迫跟着遭殃。
无论如何说,都是不该。
文盈不知他心中纠结,她想了想,只能伸手来抚着他的后背,尽力给他安抚:“没事的公子,可以慢慢想办法。”
陆从袛不再靠在文盈怀里,他后背靠在椅背上,仍旧牢牢将文盈环在怀中,只是这样便能仰起头来同文盈对视。
“陛下密召,如何能有办法?”
陆从袛声音放的轻柔和缓:“夏旧霖即便是为人走狗才落得如此下场,但他也是切切实实得陆好处,他罪有应得,虽则稚子无辜,但……”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但文盈却好似想到了什么。
“夏五姑娘,是不是也会……”
“是。”陆从袛难免有些怅然,“夏五未曾受过什么好处,但如今却要遭这惩罚,且无论她是何种目的,她也救了不少穷苦百姓,若是当真枉死,实在不该。”
文盈也沉默了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
朝中的事她不懂,也不知公子能有什么办法,或者身为处置此事的官员,他是否能做些什么。
这种能力以外的事,想多了只是平添烦扰,文盈能做的只有好耐性地坐在大公子怀里,尽自己所能来安抚他。
直至日暮西沉,文盈陪着大公子吃过了饭,又留了下来帮他磨墨,倒是终于将下午的事能短暂抛却在脑后。
天色刚擦黑,墨一便进来回禀:“公子,外面有人要见你。”
陆从袛头也没抬:“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