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入春匣(336)
她并非妄自菲薄,而是说实话,但这实话却不能同大公子说,难不成她还要盼着公子娶个当家主母来,好叫她专心做给以色侍人的妾?
这是不成的,且文盈意识到自己亏了。
她担着越俎代袍掌家的名声,干着以色侍人的活儿,白日夜里皆休息不得,当真是亏得很。
陆从袛瞧着她似早就与从前不同了,明知她还有事要忙,偏生压着她在梳妆台上亲昵一会儿,他的鼻尖蹭着她:“干不完,大不了就不干了,这些事堆着一日两日也无妨,定多叫手底下的人贪些罢了。”
文盈推开他,阻止他要继续作乱的动作,多少因他这话有点气闷。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她站直了身子,重新将唇上胭脂补了回去,“哪有家中什么都不管的道理,时间长了既不是要乱套?您这本就是新的府邸,多少人准备在这里面钻空子,难道还要明知道有空子,偏生要留着给人钻?”
文盈说这话的时候严肃又认真,甚至说还有些恨铁不成钢在里面,她自也是不愿意大公子将这么重要的事说的这般无足轻重。
“后宅的事,从来都不是小事。”文盈声音不大,但很是坚定地强调着。
陆从袛深深看着她,更是觉得她与从前不同了,好似蒙尘的珍珠一朝被擦去浮尘,霎时间亮的勾人心魄。
他唇角不自觉勾起:“好好好,那便听你的,但量力而行,不能熬坏了身子。”
文盈忙应了好几声,催着将他送上马车,瞧着他向宫中的方向离开,这才回了屋子去继续看账本。
朝堂上最近在明面上安稳了许多,但背地里暗潮涌动从未停歇过。
陆世久在朝上,两个儿子站在他身后的不远处,十分惹眼。
但陆家的家世也十分惹眼,毕竟陆从袛从来没将他这个爹老子放在眼里,在朝堂上也是竭尽所能同他对着干。
有人说这是陆相的计谋,生怕两个优秀的儿子同陆家死死绑在一起,反倒是糟新帝猜忌,倒不如一直明面上表露父子不和,好麻痹虎视眈眈盯着陆家的人。
也有人觉得父子不和是真,但留着同样血脉的人,哪里能一辈子不和好?等陆从袛年岁再大一大,亦或者等他也当了爹,男子成家便也懂事了,到时候自然父子和和美美,又是一家人拧成一股绳。
但今日陆从袛对陆世久的针对更慎,他也不知哪里搜罗来之前陆世久监管科考时疑科举舞弊的证据,也不知是真是假,直接便在朝堂上说了出来,请新帝下旨意彻查。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科举舞弊这种事,但凡沾到就得褪层皮,更不要说被天下读书人所不耻,谁遇到这种事不得躲的远远的?
今日来上朝的人这是都知道了,陆家父子的不合,都是真的。
下了朝,陆家父子三人则被新帝留了下来,在养心殿中,新帝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人,最后视线落在了陆从袛身上:“你呀你,未免太过狠心了些,竟是半点也不给陆相留面子,这种事,怎得不私下同朕说?”
陆从袛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拱手作揖道:“还请陛下许臣来查此案。”
新帝笑了笑:“你急什么,难不成还怕朕徇私?”
“臣想快些办成此案,好能向您讨个赏。”
新帝眉峰一挑:“赏?你且说来听听。”
陆从袛不卑不亢,面上也是正经的很:“臣如今膝下无子,想向陛下寻千金科圣手与金匮圣手,助臣早有子嗣。”
他这话一出,殿中所有人面色都怪怪的。
家中无子,都是叫妇人看千金科的圣手,可这金匮是治男子阳元的,谁会将这种丢人的私事摆在明面上说?
第三百一十章 与陛下对着干
陆从袛这话一说,虽则不要了自己的脸面,但最起码还有一个好处,便是不会叫旁人知道不能有子嗣的根结在文盈身上,旁人只会说他不行。
他直白也就罢了,倒是也不在乎陆世久与陆从璟会不会笑话他,就这么明晃晃说了出来,就是连新帝都不知该如何接他的话。
末了,新帝轻轻咳了两声:“子嗣是大事,不必用什么赏赐,秉融,等下你去太医院寻上太医,一起送到从袛府上去。”
陆从袛颔首谢过圣恩,便静静立在一旁,不再开口言语。
新帝眸子微微眯起,将注意从陆从袛身上移开,落到了陆世久身上去。
“陆相,这事既已经瞒不住,便叫他去查一查罢,你也瞧见了,若是不叫他去查,怕是谁去查都不会放心,不过身正不怕影子斜,从袛也必不会冤怪了你去。”
陆世久眉心微动,面上凝重了不少。
若是查明了是假,旁人也没准会有人说父子一体、有意偏颇,若是查明是真,那便是陆从袛大义灭亲,反倒是叫这个狼崽子踩着陆家往上爬。。
这话他不好明说,陆从璟倒是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当即拱手道:“请陛下三思,大哥既在朝中说了此事,便说明定然是诬陷家父的人将风声传到了大哥耳朵里,既如此,更不能叫大哥来查,若是有心人就是做此局,要将家父与大哥全然算计在内。”
陆从璟在新帝身边做了近十年的伴读,如今的官途虽不是平步青云,但也是一步步稳扎稳打。
他说的话,新帝还是会往心里去。
“从袛,你看该如何?”新帝将事往出一抛,不打算管他们的事,只引着他们自己商议出个结果来。
陆从袛半点不退:“臣方才在朝中,已经寻了人证,诉状如今尚且在大理寺之中,此番种种还要说什么诬陷,当真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