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入春匣(459)
秦槐君摆摆手,示意他入座,而文盈仍旧跪坐在众人面前,想要去到大公子身边,身上却是没什么力气。
秦槐君盯着她来看,倒是突然开了口:“陆大人这般年岁,怎的不娶妻?不会真是因为这小妾室罢。”
陆从袛挑挑眉,声音似古井无波:“之前刚到手时,确实宠爱些,她磨人的紧,当初我定了门亲事,被她去人家里一搅,就此告吹,我便也不急着娶正妻,后来国丧便更不能娶。”
他这话倒是破了方才慕庭长说的那些京中传言,言罢,他举起杯盏对着秦槐君拱了拱,继续喝起自己的酒来。
慕庭长却是道:“不过陆大人膝下怎得没个一儿半女,虽没娶妻,有个庶出也是成的,莫不是……”
他声音停的意味深长:“无妨无妨,陆大人还年轻,可不能讳疾忌医。”
这话倒是有几分报复方才文盈所言的意思了。
陆从袛闻言却是嗤笑了一声:“慕大人说笑了,正经门户哪里有庶长子的道理,我可没昏头,不过她倒是希望能早些有子嗣。”
慕庭长挑挑眉:“陆大人的意思是?”
“我早给她喝了绝嗣药,她生不得孩子的。”陆从袛对着文盈招招手,“过来。”
文盈迷迷糊糊的,身子也没什么力气,想要爬起都怕不得。
而旁侧舞女似是看不下去了,有一个站了出来,扶着她到了陆从袛身边。
陆从袛修长的指掐在文盈下颚上,迫使她抬起,指腹抚着她滑嫩的面颊,最后一点点压到她唇上。
“区区一个妾室,哪里配生我的孩子?”
说罢,四周的人顿时笑开,都说确实是这个道理,谁家不讲究个血脉?
只是文盈这般离大公子近了些,比起其他人,倒是能看得出大公子眸中那抹不会被人轻易察觉出的情绪。
似乎是愧疚,似是自责,文盈越是看他,他表面的平静便却是维持不住,甚至掐着她的指有些微微发颤。
他想解释,想安抚,想把文盈彻底搂入怀中,可在这种情况下却是不成的。
他呼吸有些醋沉,低声对着文盈道了句:“对不住。”
他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他自己都要听不到。
文盈却是没听清,但她倒是明白大公子的意思。
她怎会误会他呢?
她也能明白大公子为何如此,这些要去京都之中找她,便是为了要找出大公子的软肋。
一个人弑父杀弟、母亲早亡,膝下无子,却是可怕。
只是有一点文盈没说,她非但不觉得难过,反而觉得有些……刺激。
第四百二十二章 与他难舍难分
文盈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大公子这般对自己了。
但她已经不似从前,如今她心里有底气,不会因为这当着外人的几句话便当了真,反倒是有种隐秘的羞耻感,似是天底下只有她与大公子两人知晓的心思,当着众人的面掩盖了起来。
他们的隐秘与情义在暗处中滋养,隐匿在言语眼神之中,明明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但却不被任何人发现。
可文盈不知,如今的她脆弱又可怜,连带着因方才那颗不知名的药丸而灼热的身子熏得她面颊坨红,眼角含泪,好似在陆从袛心上剜了一刀。
他狠了狠心,终于是将文盈拂开:“为何你不在京都,嗯?”
他的脸色终于难看了起来,他一把掐住文盈的脖颈,虽未曾用什么力道,但文盈本就呼吸急促,如此更向是被他掐的喘不上气气来。
陆从袛终是控制不住显示出一瞬的慌乱,但还是道:“是不是知道我离了京,你就着急去寻姘头?”
他终于能接着这个由头,将人心中的不悦与愤怒表现在脸上。
文盈被他推在地上,但因本就跪坐的,倒是也没什么,她脑子混沌着,可还是下意识道了一句:“没,没有。”
她这般模样,更叫陆从袛觉得心疼了。
可他再是如何心疼,皆不能表现在脸上,只是盯着文盈的时,他忍得艰难,因呼吸不顺畅而胸膛起伏。
慕庭长在这时候却是开始打圆场,笑着敬他一杯:“陆大人,俗话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你何必这般当着众人面给她难堪?”
陆从袛视线在文盈身上,便再难挪开,他硬是缓和了好一会儿,这才终于将视线收了回来,恢复了方才一派淡然模样:“慕大人说的是。”
顿了顿,他似笑非笑道:“就是不知慕大人能否解释解释,她身上这衣服究竟是怎么回事。”
“解释什么,不好看吗?”慕庭长偏了偏头,指着站在不远处的舞女,“那些女子不都是这般穿的?总不能叫她不合群罢。”
陆从袛不说话,深深看了此人几眼。
不过是为了用文盈要羞辱他罢了,终究是他将文盈害得如此。
文盈在他身边呼吸不稳,他已经察觉出了不对劲来,不知慕庭长对她究竟做了什么,他不敢赌,只能借此由头来离席面。
他站了起来,对着秦槐君颔首:“这席面吃着没什么意思,在下便离席了,还请大人莫怪。”
秦槐君看了看他,顿了一瞬便起来拱手回礼:“好,我便不送陆大人了。”
陆从袛离开前回身,颇为粗鲁地一把将文盈拉了起来,叫她踉跄着跟着自己出了众人视线。
知道拐过廊角,他终是一口浊气吐了出来,将文盈一把揽在怀中:“对不起、对不起……”
他喉痛哑得发疼,抱着她的手似都是在抖。
他不敢去想文盈方才会有多难过,只能尽力去抱着文盈,用自己的行动叫她不要误会自己,原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