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青来这里是自己选的，老头子非让他开始学着接手公司，为表抵抗他就选了最远最差的一家分公司，窝在里头当个画图的小职员。

林虞被“锻炼”的地点选在这里，难说是不是有很大原因其实在他。

因为陆子青在这里，因为陆肇麟想让陆子青有一个“已婚”的身份，所以林虞被派来了这里。

即便几年后能回总部，到时两人的虚假婚姻也已经解除了，陆肇麟身边早就挤满了名牌大学的年轻高材生，林虞相当于几年时间都荒废在了这个偏远城市。

陆子青放下筷子，手肘撑在桌子上，看着林虞。

林虞抬起眼睛：“怎么了？”

陆子青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如果事情没成功，你没能回总部高升，你会不会恨我？”

林虞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恨你，全靠你的帮忙，我才能把计划执行下去。”

陆子青：“那你对我……”

嘴唇动了动，忽然又不说了。

林虞：“什么？”

“没什么，”陆子青重新拿起筷子，道，“吃饭吧。”

——

十月下旬的一个下午，林虞收到了一个白色的快递包裹。

包裹是保洁阿姨统一送上来的，混在一堆网购包裹里面，小小的一个，不过巴掌大小。

林虞拆了所有的快递，清点时发现那个小包裹里是一个移动硬盘。

他并没有在网上买过移动硬盘。

林虞思索片刻，把它插进了电脑里。

几分钟后，经理办公室传来一声玻璃碎裂的脆响。

米蓝正好从外面打水路过，吓了一跳：“怎么了林经理？”

“没事，”林虞神情古怪，唇色有点白，“……杯子不小心打碎了。”

林虞把办公室门关上了。

另一边的展览设计部办公室，周游聿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打开了手机里的纸牌游戏。

梁志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自从林经理来公司之后，周游聿已经很久没有在上班时间这么放肆过了。

起码林经理在的时候，周游聿都是一副低眉顺眼，老老实实上班的模样。

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对了。

居然还公放了游戏音乐。

周游聿察觉到梁志的目光，抬头瞪了他一眼：“干什么。”

梁志连忙低下头去：“没，没什么。”

——

陆子青坐在沙发上翻杂志，看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九点四十五。

已经是深夜了，手机放在一旁的茶几上，没有开静音，但他还是隔一会儿看一眼。

这样不会错过任何一条信息。

九点五十。

十点。

十点二十。

……

十点三十一分，家里的门被敲响了。

陆子青立刻去开了门。

林虞穿着初秋的宽松灰色外套，身上裹着一袭寒气，神情淡淡的。

“周游聿疯了，”林虞道，“他刚才跑到办公室来，威胁我推迟买卖合同案的进度推进，不然就把录音照片和视频全都发给陆总。”

陆子青接过他手里的电脑包：“买卖合同案？”

他有点印象，但了解得不深，似乎是前几年的案子。

林虞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柠檬茶，靠在餐桌上，一边喝茶一边说：“两年前，他在未签订合同的情况下收了一批货款，只有口头授权，期间一直是银行转账。后来有一大笔尾款一直没支付，本来定在上个月开庭，已经推迟了两次，我告诉他不可能再推迟了，但他似乎不这么想。”

陆子青觉得不太对：“就算是他当时没签合同，该打官司打官司，该找人找人，为什么躲着不想开庭？”

除非……

两人对视了一眼。

林虞轻轻点了下头：“如果，被告和原告，是一伙的呢。”

……

一个星期后，周游聿在机场被抓获。

航班飞往西欧的一个小国，飞机按时起飞，不过乘客少了一位。

周游聿卷走了自己职权范围内所有能卷走的钱，有一部分是林虞故意放了长线给他咬，穷途末路的赌徒总是看不清现实，更容易在紧急时刻犯错。

周游聿临走前甚至试图窃取公司的内部机密文件，大概是想给自己更多的筹码傍身，不过当他打开文件袋时，看到的是只是一沓又一沓的废旧报纸，上面印刷着娱乐明星的劲爆绯闻八卦。

周游聿被抓时一直大喊自己只是一颗棋子，真正的指使者另有其人，不过这个人具体是谁，就轮不到林虞来管了。

林虞问陆子青，陆总是不是真的能狠下心把亲戚送进监狱。

据他的了解，应该是不太可能。

所有人都知道，陆总重情，也重脸面，和亲戚搞得刀光剑影血肉横飞不是陆总的作风。

陆子青的回答也很干脆：“关我屁事。”

林虞知道他的脾气，倒也不生气，只是很感慨地说：“世界真是挺不公平的，想要的和拥有的总是背道而驰。如果我是陆总的儿子，生下来就能继承陆家的一切资产，我一定每天烧香磕头感谢佛祖。”

陆子青：“你谢佛祖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谢我。”

林虞偏头看他。

陆子青哼道：“要不是我和秘书处打招呼，他们怎么会传出那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来。喂，我可是赔上我的清誉在帮你钓周游聿哎。”

林虞想了想：“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你想吃自助餐还是什么？”

陆子青眉头都拧起来了：“我帮你这么大忙，你就请我吃饭？”

林虞想起来了，自己还欠着陆子青一个要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