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青轻轻握住林虞的手腕，道：“我解释完了……可以原谅我吗。”

林虞盯着猪肚汤里漂浮的竹荪，小声道：“……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陆子青没有戳破他，笑道：“我知道，我只是自己想解释而已。”

他慢慢地，温柔地摩挲他的手背，像抚摸一块脆弱的玉。

摸着摸着，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屁股还痛吗。”

林虞的脸腾的红了。

“抱歉，昨晚到后来，我没怎么能收住力气，”陆子青叹气道，“你太可爱了，腰又细又软，趴在我怀里一直叫，我没忍住……”

为了打断陆子青说下去，林虞不得不开口：“我没事！”

“可是我有事，”陆子青顺理成章地接过话茬，“我的锁骨，肩膀，胸口，还有我的嘴唇，现在还在痛呢。”

林虞：“……”

“啊，好痛，要老婆亲亲才能好，”陆子青夸张地捂住胸口，“我好可怜，前一夜刚被老婆家暴，今天上赶着给老婆道歉，还一点点安慰和抱抱都得不到，呜呜，好惨……”

装哭归装哭，领口露出来的血痂也是实实在在的。

林虞迟疑片刻，小声道：“对不起，我当时以为在做梦……”

陆子青继续嚎：“呜呜，老婆在梦里也只想痛殴我，一点都不愿意亲亲我……”

林虞抿嘴看着他。

陆子青不哭了，乜斜着看林虞，然后理直气壮地凑近，把脸颊递到他嘴边。

“哎，好可怜的小陆同学，”他望着窗外的夜色道，“都已经把自己送上门到这份儿上了，老婆也不愿意亲亲他，真是好惨一alpha。”

林虞似乎心有不忍，终于有了动作。

他慢慢地，慢慢地身体前倾，离陆子青的脸颊越来越近。

陆子青的嘴角都微微扬了起来。

然后，在距离不到五厘米的时候，忽然停住了。

陆子青：“？”

“……我，我不能亲你，”林虞犹豫片刻，还是克制地道，“我还不能确保，我可以对你的下半辈子负责。”

陆子青：“……？”

“我知道你喜欢我。这段时间，我也认真思考过了，我对你确实也……也是有感情的。”

“你可以肆意地表达你的感情，但是我不能。”

“我比你年长，很多事情你暂时还考虑不到，可我必须去考虑。为你，也为我们的将来。”

林虞不习惯说这些，总觉得有些煽情肉麻的意味。

但他还是鼓足勇气，认真严肃地说下去了。

“万一我们的事被陆总发现，陆总一定会阻止的。”

“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也没有足够的存款。万一真的东窗事发，我很有可能被辞退。到时候就算另外找到了工作，也可能收入大不如前，过上颠沛流离的日子。”

“我自己还好，从小到大反正吃苦吃惯了……可你还是小孩子，从小到大又是养尊处优的，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

陆子青：“……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已经二十三岁了，成年都成了五年了。”

林虞：“陆总对你期望很高，他不可能接受我这样的人和你交往的。”

陆子青：“你哪儿差了？名校毕业，能力出色，工作兢兢业业……”

“你不明白，很多事情，努力虽然有用，但用处也很有限，”林虞苦笑了一声，小声道，“我们这样的人……努力奔跑一生，也只是为了达到你的起跑线。”

陆子青：“我自己也可以去找工作。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就打算靠你养了吧。”

“我确实做好了这样的打算，”林虞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你比我小好几岁，和我在一起，本来就是我占了便宜，我当然要对你负责。”

“你还处在职业摸索的初期，就算暂时找不到人生发展的方向也没什么……我愿意等你。”

陆子青怔了怔。

他原先以为，林虞不愿意和他在一起，是不喜欢他，或者怕影响自己未来工作发展。

现在才知道，他原来早就把前前后后，所有的好坏利弊都考虑过了。

甚至他在根本不知道他的未来职业规划的情况下，也愿意无条件地等他。

等待他长大，等待他羽翼渐丰。

陆子青看着林虞：“……那你刚才说，还不能确保对我负责，是什么意思。”

林虞咬了咬下嘴唇：“我是想，再问你一次。”

“我可能暂时没办法非常有钱，没办法像你家里一样向你提供优渥的环境……万一东窗事发，你家里一定也会竭力阻止……你真的考虑好了，要和我在一起吗。”

“如果你，你现在决定离开，我不会怪你的。”

“反正我们……还没开始过，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虞最后几句话，是咬着牙说的。

整个人肉眼可见的紧张。

眉头微拧，眼睛内敛，右手掐着自己左手的虎口。

眼睫毛轻轻颤动，如同脆弱得不堪一击的蝴蝶羽翼。

他在等待。

等待年轻的恋人给自己宣判最后的结局。

寂静的夜晚，窗外只有寒风呼啸的声音，偶尔从窗户缝里穿梭而过。

温暖的小办公室里，两个人面对面坐着。

隐秘的心事如同翻滚的热汤，一点一点地在皎洁的月光下袒露。

蝴蝶敏感而脆弱，一点点月光的飘摇，都足以让它惊慌而逃。

陆子青倾身上前，吻住了那只不安的蝴蝶。

“笨蛋，”他轻声道，“我不会走的。”

陆子青的吻温暖湿润，停留了大约两三秒，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