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洛仪那边他不搭理冯洛仪的安排,沈夫人以为他不缺没给他安排,殷莳也只肯任他偶尔亲亲,多了也不行。
便在这样的情况下,沈缇仍然恪守着自己的诺言,没有越界。
只偶尔,殷莳半夜忽然醒来,帐子里有响动,或者已经充斥了苦杏仁的气味。
也能听见他不太平缓的呼吸声。
殷莳静静地保持不动,让他自己平静下去。
男人解决生理需求,其实很简单。
十一月,京城大雪。
殷莳跟着沈夫人参加了好几场赏雪宴、赏梅宴。
她最初选择的四个朋友,如今经过朋友介绍朋友的,已经拓展到了八九个人。都是能谈得来的。
至于沈缇的同僚们的妻子们、跟沈夫人出去认识的人还有沈家亲族里的妇人,这些都是官面来往,与私交又不同。
做到礼数周全就可以了。
沈家如今父子同朝,都是稳妥的人。自身过硬,也无需媚上,不需要她们婆媳俩去特意讨好什么人。社交上比较轻松。
参加完几场大的宴会后,殷莳的一个朋友下帖来邀请她赏梅。殷莳禀过沈夫人,得了许,便去了。
志趣相投的年轻夫人们的赏梅小宴,轻松愉快。
原是预备到下午才散的,没想到刚用完了午饭,忽有婆子来禀:“沈翰林府上来人,请沈翰林夫人速速回去。”
殷莳吃惊。她有了朋友之后,也常聚会,沈夫人疼爱她,从来不拘着她,这种情况从来没出现过。家里肯定是有情况。
做东的朋友忙道:“那快回去。”
殷莳告个罪,先撤了。
见到了沈家派来的男仆,先问:“可知道是什么事?”
男仆道:“小的不清楚,是夫人忽然使人叫小的们速速请少夫人回府。”
那可能是内院的事。最大可能是冯洛仪出情况了。
除了冯洛仪,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情况。
果然回到沈府,在垂花门处下车,绿烟已经侯在那里:“姨娘见红了,大夫已经来过,还没走。”
好丫头。
殷莳问:“她怎么就见红了?”
沈夫人都夸过她为母则刚,看着柔弱无依,风吹就要倒似的,可孕吐期间她吐完就硬吃,实在让人刮目相看。
有秦妈妈照看,薛大夫每个月上门请脉,冯洛仪的身体情况反而比从前好起来了。一直很稳定。
绿烟道:“我们也不知道。是夫人院里的人来通知我们的。”
殷莳点点头,直接往沈夫人的正院去。
快到的时候,正碰上有大丫头往垂花门送薛大夫。
殷莳快步迎上去:“薛大夫!情况如何?”
薛大夫道:“少夫人莫急,姨娘是一时气机逆乱,升降失调导致晕厥,才见红的。不严重,已经开了安胎的药。这些天注意些,莫要让她再大动情绪。”
殷莳吃惊。
冯洛仪那么淡淡、幽幽的一个人,什么事让她竟然情绪过激到晕倒?
她冷静地道了谢,快步主院去了。
待通禀后进了正房,却见沈夫人眼圈鼻头都红着,显是哭过。
“姑姑?”殷莳几步走过去,“怎么回事?我刚才遇到薛大夫了,他说冯氏没有大碍。怎么回事呢?”
薛大夫就是从沈夫人这里出去的,沈夫人也已经知道冯洛仪问题不大,她倒是不焦虑,但十分自责:“都怪我。”
“姑姑?”
第128章
沈夫人用帕子掩住鼻子,抽了抽,缓了缓情绪,告诉殷莳:“你可能不知道,冯氏定了名分之后,跻云托了人给她父亲那边捎了信,今天有人捎了回信回来了。”
“我一看有三封,一封给你公爹,一封给跻云,还有一封是给洛娘的。”
“我想着怪可怜的,算一算,她家里坏事已经快四年了,她父兄都流放在那瘴疠之地,久无联系。好不容易信来了,我便想着让她高兴高兴,便叫人直接将她那封送过去给她了。”
“谁知……”沈夫人深深自责,“我真的是傻了,都到那境地了,哪有什么事值得高兴呢?”
殷莳沉默片刻,问:“她家情况如何?”
沈夫人叹息,眼圈又红了,把榻几上几张纸推过去:“你看吧。实惨。”
肯定是冯洛仪出情况后,追起责来,又把信拿回来的。
这种时候顾不得什么隐私不隐私的,殷莳也拿起来一目十行地看起来。
回信的是冯洛仪的大哥。
开头先说,沈缇和冯洛仪写的信,及随信附上的银两、名刺、药材和衣裳都收到了。
信到时,父亲正弥留,病榻油灯,人待枯。
得知冯洛仪为沈家收容为妾,终身有靠,冯父大慰,连道三声“沈家高义,沈家高义,沈家高义”,溘然长逝。
读到这里,殷莳捏着信纸的手便紧了紧。
继续读,死的还不止冯洛仪的父亲。
冯洛仪的二哥,原来当年在去的路上就死了。高烧不退,为着赶路,差役们没等他断气就把人扔乱葬岗去了。
冯洛仪的一个侄子也死了,还有两个侄儿活着。
冯家大哥道,如今带着儿子、侄子和弟弟一起读书。瘴疠之地极易病死人,为着延续香火,冯大哥做主给弟弟娶了当地夷女,如今小弟也生了孩子当了爹。
信末道,没想到大妹夫如此凉薄无情,竟不肯收容冯洛仪,闻听大妹妹的死讯已经没有心痛,内心麻木。小妹妹也不知去向。
如今冯家最好的便是冯洛仪。
“沈氏厚德之家,跻云中直之人,吾妹无福亦有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