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鹿竹出嫁,沈夫人给了鹿竹二十两银子做嫁妆。殷莳不能超过沈夫人,给了绿烟十五两。
冯洛仪听说了,亦给了五两银子做添妆。
绿烟也有了体面的嫁妆。她是家生子,待该交接的都交接好了,收拾了包袱,给殷莳磕过头,回去待嫁了。
院子里领头的便是荷心和葵儿了。
葵儿如今进步许多,也有大家婢的模样了。
空出来的位子从院子里的二等丫头里提一个上来。
殷莳也不是第一次嫁婢女了。她嫁过巧雀,嫁过云鹃,如今已经是第三次了。
以后还要嫁葵儿、蒲儿和英儿。
理论上,她们都会嫁给沈家的男仆。
当然只是理论上。
绿烟走后,殷莳捧着热饮杯子赏雪。
未来,怎由她控制,都是在等机会。只不知道机会要多久出现。若拖得太久她可能就等不了。
好几次,她早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沈缇怀里。
皇帝自从那次嗑了方士进献的“灵丹”后,对以往道长们炼的那些丹药就不太看得上了。
劲不够大。
还是新的灵丹劲够大。
有一次,皇帝多吃了一颗,以古稀过半的高龄还能夜御二女,十分振奋。
当然代价是后几日便免了早朝。
很快就到了小年,街上都是过年的欢喜气氛,欢声笑语,置办年货。
朝堂上却不是。
某天沈缇告诉殷莳:“父亲决定,再多囤些粮,家里备足一年的粮米。”
殷莳问:“这么严重了吗?”
沈缇没回答,只摇摇头。
但他抬起眼,看到了殷莳的眼睛。
她的眼睛的为什么这么亮,炯炯有神。
像是对什么事充满了期待。
第130章
一年中最盛大的节日便应该是过年了,偏这一年过得一点也不好。
皇帝又病了,正旦日的大朝会都取消了。
政事堂的相公们脸色非常难看。
晚上的宫宴倒是如期举行,但是御座上空空,哪个臣子又能笑得出来。
沈大人参加前朝的宫宴,沈夫人按品大妆也参加了后宫的宫宴。
回来跟殷莳说:“贵妃、婕妤都笑得勉强。”
皇帝活太久,不仅熬死了四位皇后,也熬死好几位贵妃。现在这位贵妃才四十多岁,掌管六宫宫务。
婕妤也不是随便哪位婕妤,是去年才生了儿子的那位。
沈夫人也叹气。
便她再如何不管朝堂上的事,也晓得如今气氛低迷,让人害怕。
只她做长辈的,反要镇定安慰晚辈:“没事,有你公爹呢,别怕。”
她作为妻子,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丈夫。
殷莳有时候也想,或许这样说不定幸福感更高。但这不会是她的选择。
一个本该热闹的年节就这样过去。
但这种低压气氛其实只波及到官员层面,并不影响老百姓。
正月十五的灯节依然热闹。
沈缇与殷莳手牵手去看了灯,他去猜灯谜,给她赢了一盏螃蟹灯。六条腿都能动,活灵活现。
本是很愉快的一晚上,却在街市上碰到了一个人,与沈缇打招呼:“跻云!”
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也带着妻子。殷莳注意到,他妻子很年轻,看起来也就十五六。
沈缇与他见礼:“徐大人。”
一个喊字,一个却是官场泛泛称呼。
一个一脸热情,一个冷冷清清。
沈缇甚至没有与他引见殷莳。不像见到别的同僚那样,会主动介绍“这是内子”。
殷莳便也不动,看他淡淡敷衍,打发了那个人。
等人走了,她问:“什么人呀?”
沈缇道:“徐高鹏。”
“谁?”殷莳觉得这名字好像听过,但想不起来。
沈缇道:“洛娘的姐姐嫁给了他。”
殷莳恍然大悟:“是他。”
那个不肯收留冯洛仪的前姐夫。
殷莳感叹:“单看人,也算相貌堂堂呢。”
所以想看清一个人,还是得遇到事才能看得清。
沈家和徐家,白云和泥塘。
殷莳被沈缇牵着手,抬眼从侧后能看到他硬朗的下颌线。
她也反思,她是不是对他太苛刻了?
明明知道,他从小接受的教育里,爱、夫妻、婚姻的价值观就是那样子的。
可她立刻又想到现在朝堂上风雨欲来的状态。
她之所求,说不定真的能实现。
若实现了,沈缇怎么样的价值观其实都跟她没有关系了。都是冯洛仪的事。
不能动摇。
正月十六晚上,天黑了,殷莳出门。
与吴箐等几个友人汇合,各自都带了许多婢女和婆子,一起去走百病。
昏昏的街上全是结伴成群的女子。这是妇女们的活动,男人们并不跟着。
殷莳吴箐这等坐惯了车的官家女眷脚力有限,只慢慢悠悠地走。
许多平民女子,平时就惯于用脚走路,便走得很快。据说有些人甚至能走好几个城门。
令人咋舌。
一直走到半夜,这活动才算结束。
殷莳回到自家,都给她留着门呢。婢女们早有准备,在次间里给她换衣洗漱。
洗漱完了,蹑手蹑脚地进入内室,凭着暗灯那一点点光,摸到床上。
帐子里太黑,只能用手摸,结果床外侧躺着个人,给殷莳吓一跳。
沈缇捉住她手:“别瞎摸。”
又道:“回来啦,怎么样?”
殷莳抱怨:“你怎么睡外边了?我出门之前不是特意嘱咐你今天你睡里面吗?”
沈缇轻笑:“没事,你不回来我也睡不着。今天怎么样?可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