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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323)

恪靖侯的妹妹硬不肯留在沈家,大归了。

侍讲学士沈缇如今无妻无妾,上门说亲的人络绎不绝。

京城现在多了许多宗室,女眷们也来了,许多的郡主、郡君、县主、县君们。

本朝的规矩防宗室也防驸马。王爷们在地方上不得干涉军政。驸马仕途也有天花板。

沈缇这样有前途的人,皇帝既然点了他做太子的老师,意思就很明显了。公主们只能叹叹气。

郡主县主们却是可以真的想一想的。

但沈家都拒了。

便有几个郡主请托到了她们皇伯父那里。

结果只得了皇帝一句:“别闹。”

沈跻云若能压,恪靖侯的妹妹早扶正了。

所谓皇帝赐婚,是两家谈好结亲,皇帝给做个脸,锦上添花的东西。

不是皇帝压着一方的头逼人家硬娶硬嫁。

臣子不是奴仆,奴仆才会被主人配婚。

臣子是士,对臣子这么做是在侮辱整个士人阶层,是把臣当了奴。

臣子的婚姻,是父命之命媒妁之言。

但随着一个人能力和地位的提高,父母之命能占多大比例有待商榷。

很显然沈跻云这里,父母已经不能在婚姻上越过他去,直接做主。

江辰落下一子,问:“那你们俩怎么办呢。”

沈缇道:“我还是要娶妻的。”

江辰吃惊。

沈缇吃掉他一片子。

江辰问:“你不要弟妹了?”

沈缇把吃掉的那些子放回盒中,抬眼微笑:“胡说。”

他的视线转过去,看向水对面,两个女子穿着鲜亮的春衫,沐在春光里。

“我,”他说,“要把她娶回去。”

“三媒六聘,八抬大轿。”

“以红绸相牵,由中门而入。”

“金杆挑盖,匏瓜为卺。”

“宇极,你不知道。”沈缇遥遥凝望殷莳,嘴角含笑,“我一想到,我要亲手做这每一件事,便常心悸。”

江辰嘴巴张大,半天合不拢。

他和沈缇是一起坐过牢的过命交情,沈缇所想,终于也有个人可以知道。

江辰终于闭上嘴,吞下口水,道:“也是,若非这样,实在对不起弟妹受这一场屈。”

他问:“你准备何时呢?”

“随时。”沈缇收回目光,叹息,“如今所差,惟她一句‘我愿意’。”

可这一句,实在很难。

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得到。

“没关系。”他说,“我可以等。”

自然不能回去得太晚。江辰可以在外面留宿,吴箐不可以。

且她坐的还是马车,不像沈缇和随人们可以骑快马飞奔。

他们下午日光还亮的时候便得回去了。

吴箐依依不舍:“下次我带衣服来,和你一起骑马。”

殷莳道:“好。”

但殷莳知道,她也只是说说。未必有下次了。

因为年轻媳妇出门是要和婆婆报备的,去哪里,见谁,做什么,都要报备清楚,婆婆许了,才能出门。

尤其吴箐并不掌家,她大嫂管家,她进出二门的动静,都被大嫂掌握着。

所以朋友们才需要相互下帖子,帮助对方出门。

吴箐在路上挑开车窗帘子,好几次看到丈夫江辰骑马在前面和沈缇并辔而行,却频频回头看她,似有话说。

憋了一路,终于进城,和沈缇分道扬镳,回了自己家。

先去婆母那里报备一下回来了,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小院。

唉,人比人气死人,和殷莳那四进带园子的宅子一比,真让人想叹气。好想让江辰外放啊,好想跟着出去去外面看看。

只翰林们紧靠着权力的中心,谁愿意外放呢,都想天天在皇帝面前露脸。

一回到院子里,江辰迫不及待把吴箐拽到屋里。

把吴箐吓了一跳:“天还亮着呢……”

江辰带上槅扇门道:“你猜跻云与我说什么!”

他把沈缇的想法告诉了吴箐。

吴箐面色怪异极了。

“怎了?”江辰笑道,“是不是被跻云惊到了?”

文人骨子里都有点浪漫,江辰是很被沈缇的想法打动的。

吴箐却吞吐:“可能……有点难。”

江辰微怔:“为何这么说?”

吴箐道:“殷妹妹想的和他想的不一样呢。”

“我和沈家,是姑表亲。”殷莳说,“姑表亲,代代亲,打断骨头连着筋。”

这份血缘,足够了。

按照这时代的人对家族、亲族的理念。她只要不离开京城,就是沈大人必须得担起来的责任。

毕竟是体面人家。

“跻云不管和谁生孩子,都有殷家血脉,都是我的侄子。”

“他现在一时还放不下,不必着急,慢慢来。”

“人是很难将一件事坚持太久的。”

“尤其是感情。”

“时间能解决一切。”

“待他娶了新妻子,我便只是他姐姐,是他孩子的姑母。”

江辰瞪着吴箐。

吴箐无辜看着江辰。

“这,”江辰站起来叉腰踱步,“啊这……”

怪不得沈缇说,惟差她一句“我愿意”。

跻云啊,还能如愿吗?

温度一天天地高起来。

早朝结束,皇帝又在文华殿接见了官员,听奏事务。处理了一堆奏折。

待忙完,告一段落,看着外面大好春光,心痒痒起来。

唤了羽林卫统领赵禁城进来:“卫章,我们跑马去!”

赵禁城字卫章,道:“是,臣这便……”

皇帝摆手:“不去校场,去城外。”

赵禁城道:“……陛下如今不是做王爷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