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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花郎他今天后悔了吗(81)

沈缇既然肯替她出头,殷莳当然乐得轻松,含着笑,眼观鼻鼻观心。

沈夫人在上首轻轻咳一声,给人使眼色。有族中妇人笑吟吟招手:“跻云媳妇,来,人还没认完。”

有人给台阶,十七郎的娘忙说:“就是,快去。”

殷莳笑笑,福个身过去,继续下一位。

沈缇眼神压着这位婶娘,到她不敢回视,这才迈开步子,跟上殷莳。

婶娘心里暗啐:堂堂探花郎,跟我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悻悻。

然而沈缇心里是不在乎男女的,他只怜惜贫弱。

一般来说,女子在他心目中属于弱的那一挂。但当一个妇人衣食无忧又身为长辈却对晚辈表现出了攻击性的时候,她就绝对不是弱。

被攻击的那个才是弱者。

表姐殷莳千里迢迢从怀溪来到京城嫁给他为妻,他不能让她在他的家里当着他的面受这种不知所谓的鸟气。

这一点点小动静,水花似的片刻就没了。

认亲总的来说还算顺利,毕竟吃饱了撑得没事找事的人还是少数。

待认完亲,殷莳和沈缇得以告退。

两个人退出内厅,丫鬟们端着几托盘的礼物跟在后面,慢悠悠往回走。

殷莳问:“那个十七郎,是不是没什么出息?”

刚才那个婶娘其实攻击的不只是殷莳,也包括了沈夫人。有点像见别人家儿子出息自己儿子不出息就忍不住嫉妒。这种亲戚在殷莳那个时空也很常见。

沈缇回答:“秀才之才。”

三伯爷那一房的十七郎,实在不成器,生在沈家这样的书香之家,享受这样的教育资源,到现在才是秀才。且家里这么多的读书人,长辈们撩眼一看,小辈里哪个是真有天赋,哪个是止步于秀才,一目了然。

鲜少有看错的。

十七郎科举这个事,大概这辈子都无望。

哎呀,秀才在他们沈家是“不成器”。

殷莳无语。

她的兄长和堂兄们,能中个秀才便已经能得祖父的另眼相看了。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两个人走得不快,也是叫殷莳认路。

路上沈缇给她指认各处地方。

其实很好认,因为这宅子还没有怀溪殷家的一半大——很好理解,居大不易嘛,这里可是京城啊。这宅子比怀溪殷家小得多,可价格不知道是怀溪殷家宅子的多少倍。

小地方一套房,买不到京城一个茅厕。

这么一想,她的嫁妆里还有一套京城的小院子、两个铺面呢。

殷莳顿时心情大好。

“那边有道门,过去便是……”沈缇正说着,忽然声音顿了顿。

殷莳也正在看向他说的那边,她视力很好,看到了一个婢女探头探脑,又缩了回去。

她转头看,果然沈缇凝目,眉头微蹙地看向那边。

“过去便是东路跨院。”沈缇接着道。

除了蹙那一下眉,没什么更多的表情变化。

年纪轻轻,就爱玩“淡淡的”那股劲。

殷莳靠近他,放低声音:“是冯姑娘的丫头吧?”

沈缇终于有了表情,惊异地看了她一眼。沉默了一下,承认了:“姐姐怎么知道的?”

殷莳微微一笑。

那么多小说和剧都不是白看的啊。

再说了,那婢女刚才的行为颇不大气,可以说是鬼鬼祟祟了。作为主人,沈缇就应该把她喊过来询问、训斥,或者派身边的人过去察问。

但他什么都没做,很显然他不仅认识这个婢女,也知道她为什么行事偷偷摸摸。

就她和他这桩婚姻牵涉的人里,还能有谁呢。

当然就是他真正的爱人,红颜知己冯小姐。

殷莳问:“你不过去看一下吗?”

婢女偷看,很显然不光是偷看,而是在提醒沈缇冯洛仪的存在。肯定是期望沈缇能去看望一下冯洛仪。

可能是怕他有了新人忘旧人吧。

沈缇转头去看殷莳。

从殷莳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一种熟悉的目光。

这种目光通常来自上官。学士们很喜欢用这种目光看新人,然后捻着胡子开始出题目。

其实沈缇虽然一直喊殷莳为姐姐,但他们两个人实际上是只差几个月,算是同岁,同龄人。

但这时候,沈缇清晰地感知到殷莳面对他的时候是,或者说她自己内心里给自己的定位是“年长者”。

奇异,但非常清晰的感受。

“还是过去看一下吧。”她说,“你昨天娶妻,她一定非常忐忑不安,对她来说应该是很难熬的一个晚上。”

“你去看看她,她或许能心安些。”

“……不去。”沈缇转回头去,继续向回走,“昨天与你说好了,这三日不做多余无用的事。”

殷莳望着他颀长的背影。

不知道为什么,殷莳有种感觉,如果是十个月前的沈缇,一定会去的。

去年他给她的感觉完全是个少年,但近一年时间不见,如今竟有了青年的感觉了。

他的恋爱脑好像不那么严重了,变得更冷静更理智了。

还是说……热恋结束,激情过去,一切都淡了?

不管是哪一种,姓冯的女孩子都挺可怜的。

据说只比她和沈缇小一岁,十七岁的孩子而已。在她那个时空,还在读书的年纪。

殷莳踏上一步,与沈缇并肩。

“待会回去了我要认一下院子里的人,发赏钱。”她说,“然后我就要去厨房了。”

“趁这个时间你可以过去一趟,别太久,见完了赶紧去父亲那边,打个时间差,应该没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