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脱轨人生(101)
王北羽已经没精力再折腾了,牙一咬,眼一闭,就她了。
程琛得知后似有微词,眼中有暗光一闪而过,却又什么都问不出来。
林静当他非礼勿言,也没当回事。
新月嫂上任,果然给力,王北羽终于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前后这么一折腾,半个月也过去了。
这段时间不光她焦头烂额,林静也在公司自顾不暇,却没敢打扰她,靠自己的本能摸索着往前走。
王北羽之前舍不得交出去的项目和客户都交接给了她,她知道利害,每一个都亲自跟进,丝毫不敢松懈。
除此之外,她还要做本季度的总设计规划,推最新爆品,和老板新同事搞好关系,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用,几乎每天都加班到很晚,回到家只想洗个澡栽在床上一睡不起。
两人虽然住在同一屋檐下,因为各有各的崩溃,能三天都打不上一个照面。
有天半夜,小石头又莫名其妙地爆哭起来,林静实在太累了,睡得跟木头一样,毫无察觉,最后是温秀雅在隔壁听不下去,冲过来按门铃。
门铃和婴儿的啼哭轮番震天响,林静这才一激灵,猛地醒了,赶紧爬起来去开门。
温秀雅满脸焦急地进来了,王北羽却依旧没一点动静,卧室门紧闭,小石头的嗓子都哭劈叉了。
她俩以为出什么事了,急急闯了进去,发现王北羽也在哭。
小石头在婴儿床上挥舞着四肢声嘶力竭地哭,她靠着床头无声地流泪,泥塑一般,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也看不到。
温秀雅扑过去抱起孩子,“乖乖”“心肝”地哄了起来,林静则去看王北羽,问她出什么事了。
王北羽人已经崩溃了,眼睛都是直的,说:“天天哭!白天哭了晚上哭,睡的时间还没有哄的时间长。他不是我儿子,他是我的仇人,来找我索命的!”
“别胡说!”
林静拧了把热毛巾给她擦脸,温声道:“不行咱和月嫂商量商量,让她住进来吧?何必这么辛苦呢?!”
“你还不明白吗?”王北羽摇头,魔怔了似的,“这和月嫂没关系,这个问题解决了,另一个问题还会冒出来的,打地鼠似的,永远都没完。我错了,林静,我当初不该把他生下来,我没资格把他生下来。我满心都是怨,还有不甘和恨,我做不了一个好母亲,我根本就不是做母亲的材料!”
说着疯了一样,劈头盖脸地打起了自己的脸。
小石头原本在温秀雅的臂弯和柔声哄睡中已朦胧有了睡意,一听这动静又哇一声大哭起来。
温秀雅赶紧抱着他出去哄。
林静极力安抚王北羽,劝她躺下好好睡一觉,她就是太累了,今晚她来搂小石头。
王北羽说不行,他醒了要吃奶,找不到自己还是一样哭,然后满脸绝望地问林静怎么办,说她已经被拴住了,跑也跑不了,死又死不掉。
林静急忙呵斥住她,说什么跟什么啊,孩子再闹腾也就一年半载的功夫,断奶就好了。
好不容易才哄她睡下。
开门出去时,小石头也睡着了。
客厅里没开灯,光线很暗,可能怕他睡不稳,温秀雅保持同一个姿势抱着他坐在沙发上,一动都不敢动。
林静很感动,也很自责,这段时间她忙公司的事,对王北羽母子的关心还没一个邻居多。
“把他放我床上吧,老这么抱着,胳膊多累啊!”
她小声说。
温秀雅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接话,而是说:“带北羽去看看吧,她应该是产后抑郁症,挺严重的那种。”
75.芥蒂
白天,恢复理智的王北羽坚决不肯承认自己抑郁,说她什么大风大浪没经过,怎么可能被一个小屁孩整抑郁?最多就是短暂脆弱了一下,看不起谁呢?
谁劝她看医生和谁急。
林静没敢硬劝,想着再观察观察也行,特意拜托温秀雅,说她刚入职场分身乏术,让她见缝插针多开导开导王北羽。
温秀雅满口答应。
随后的日子里,林静冷眼旁观,发现王北羽状态确实好些了,至少不再像以前那样暴躁、怨气满天了,暗暗松了口气。
万没想到王北羽只是好强,不想被人可怜,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藏起来了。
其实林静最近在公司里也不顺,新手期的光环已经褪去,密集且高强度的工作把她专业和人际交往的短板都慢慢暴露了,时不时还有人故意添乱、等着看她笑话。
她都咬牙挺着。
每每王北羽问她在公司怎样时,她都避重就轻,说好得很,王北羽追问细节,她也会轻巧地含糊过去。
她得学会断奶,自己走路。
她万没想到,自己的这番善意在极度敏感的王北羽眼里却有了别的意味。
王北羽虽嘴上没说,心里逐渐有了芥蒂。
微妙的情绪慢慢积累,加上养孩子带来的疲惫、浮躁和挫败,王北羽仿佛掉进入一个阴冷的大水缸,看不到天光又爬不出去。
温秀雅常来串门,她似乎格外喜欢小石头,一看到他就笑,对他的习惯个性比王北羽都熟悉。
得空她也会劝导王北羽想开些,月嫂也跟着劝,但似乎适得其反,明明是好意的话,王北羽却越听越绝望,越听越觉得她的人生黑暗无望,觉得谁都别有用心谁都靠不住、终于爆发。
导火索是一本书。
那天林静罕见地没加班,一边吃面一边翻看一本英国设计师写的书:《服装和时尚简史》。
王北羽看到后脸色立刻就不对了,问林静怎么想起看这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