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号情人(171)
叶一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甚至闷闷地笑出声:“她?精致利己?你一点都不……了解她。再说......她从小养尊处优没错,但她不是你说的那样......我倒是宁可......宁可她一直那么养尊处优下去,那样,她大概......也就不需要我了。”
威利妥协地叹口气:“行,你个恋爱脑。那我换种说法,我觉着她不相信爱情。”
“不是,她只是不迷信爱情。”
“......她不爱你。”
“她为什么非得爱我?”
“你说她为什么非得爱你?你都这样了,为了她变成这样,她有什么理由不爱你?”
久久的寂静之后,叶一的声音飘来:
“就是因为......我这样了,她才更加有理由不爱我。”
“我没做过别的梦,我就想做个对她有用的人,就想在自己还有用的时候陪着她......这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算到她头上?”
“你都猜得到,那她肯定早就猜到了......”
“她用愧疚绑着自己,你就别为难她了吧?”
愧疚?愧疚。
不知过了多久,威利才轻声说:“你别这么想,我刚刚话说得太重,我不是那意思。她......她这么天天照顾你,也不一定是出于愧疚,万一,万一她真喜欢你呢?”
许阳秋屏住呼吸,忽然不安到了极点,紧紧地攥着拳。
“万一她这么说......那她就是知道了吧......”
许阳秋的情绪再也收不住,她几乎是逃出这座住院楼。
她脚步不停地走出医院,无目的地且麻木地走着。
现在肯定不能回去。
那去哪儿呢?
几分钟之前她还在想,人长了嘴,总能解释清楚。
十几分钟之前她在想,等他好起来,就好好地问他为什么这么做,好好地跟他讲道理,让他不敢再干这么危险的事。
几天之前她还在想,等他好起来,她有特别特别多的话想跟他说。
几个月以前,她还想教会他,感情是怎么一回事。
可她现在什么都干不了。
叶一的爱是本能。
他在搞清楚怎么被爱,如何看待一段感情之前,已经在极尽所能,甚至自我献祭地爱她。
所以她想纠正他偏颇的观念,把爱人先爱己这五个字灌进他的脑子里。
而刚刚那一秒,她有一百种方式表白、说爱,她刚才甚至可以一脚踢开大门,驳倒他那套错得离谱的逻辑,明明白白地将她的心意告诉他。
可他的逻辑自行闭环,滴水不漏,毫无转圜余地。
一锤定音地宣判,她是愧疚。
对他好是愧疚,对他坏是愧疚,装作不知道是愧疚,坦白也是愧疚,什么都是愧疚。
许阳秋很少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但此时此刻,她后悔到感觉自己的心脏皱成了一团,怎么熨烫摩挲都无法展平。
每一下跳动,都皱得更紧。
那时候,为什么非要逼他主动靠近?
那时候,为什么没有更懂他的自卑和愚钝?
那时候,为什么没认真地跟他说过爱?
她那时给自己出了一道证明题。
因为他们是太过相似的两个人。
冷静,理智,习惯于拆解每件事,分析每件事。哪怕爱情,也要条清缕析地找到证据。
但找不到,爱就不存在吗?
她那时偏执地认为是的。
因为那是叶一证明的方式,所以她理所应当地认为,她也需要用同样的方式证明,他才能自己察觉。
可他从没想过出题考她。
她沉浸在这道虚无的证明题中,费尽千辛万苦,想要向他证明她爱他,不是因为他对她有用,更不是因为他对她言听计从,而是因为他是他。
所以她不愿意他围着她打转,不愿意他在配不上他的人生里庸庸碌碌。
可现在,他觉得她愧疚,觉得她可怜他。
哪怕她跟他表白一千遍一万遍,哪怕她像他一样把枫叶纹在身上,哪怕她吻遍他全身,他只会觉得她是内疚,是同情。
世上最毒的诅咒,不过无法自证的真心。
天色渐暗,黄昏在人眼前蒙上了薄雾似的,一切都朦胧婉约,看不清楚。
一片模糊。
第97章 热心市民
◎运气真好。◎
一个半月以前。
徐翔在郊区的别墅门口,看着院子里跟雪纳瑞玩球的璇儿,烦躁地看着手机上不停跳动的呼叫。
黄色的小球咕噜噜地滚到他脚下,灰毛畜生呼哧呼哧地跑过来,扰得他心烦。
皮鞋向外一撇,黄球扑通一声掉进水池里。
“大叔!你干嘛啦!”
徐翔压根没看她,手机上的电话第无数次无人接听,他暗骂一句。
璇儿见他脸色不对,立马放软了声音,小跑过来圈着他脖子:“大叔,你别皱眉呀。”
他不耐烦地拨开她的手。
这女人蠢笨到家,跟他第一次见她时一模一样,六年多只长个子,不长脑子。
璇儿半撒娇半埋怨地说:“你不是说要带我去加拿大看雪吗?好久之前就说要去,都一直拖到现在了。”
徐翔心里烦躁,想让她滚一边去,可以现在实在不宜节外生枝,检方还有不知道哪一伙的人都曾经派人接触她,要是她抖搂出他们之前的事,再开庭他可就没有一审那么好的运气了。
想到这,他只好耐着性子敷衍:“你不闹着说要看电影吗?去影音室选选片子,晚点跟你看。”
璇儿听话地抱着狗跑进屋里。
他招招手,旁边穿着黑西装的男人忙不迭走过来。
“徐董,那位还是不接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