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拉力出发前并没有想那么多。
长辈代代传说着先祖的故事,它们是大地之母注视下,追随春神建设新神国的第一批族人。
它们曾有幸亲身目睹春神的神迹,成为最顶尖的战士,为春神的神殿添砖加瓦,献上最高的战利品。
可惜……永夜到来, 春神为庇护神国子民陷入沉睡。呼吸新鲜空气、饮用干净水源,渐渐成了奢侈品,晋级的名额也少之又少。
神国里的神赐之力越来越少,没有祭司允许,没有足够贡献换取成长物资,根本无法晋级。不能晋级,就不能延续更长的寿命。
阿拉力祖辈出现过大祭司,血脉还不错,长大后天生能获得最低一项技能。它运气好,有两项,但并没有获得适合做祭司的天赋。
随着一点点长大,城中生活越来越难。上一代最高晋级到了E阶,阿拉力得到的规定限制,却最高只有F阶。没有升级余地。
走出春之城寻觅野外诞生的新物资、进入灰雾探路,成了仅有的获取贡献道路。有了贡献,才有神殿的进阶许可。
每年都有人前往城外野地失踪,但幸运回来的人,总能在屏障边界找到些好东西,被允许拿到资源进阶。
地上的草叶卷着脚步,一点点剐蹭着,将原本的双腿蹭细了好几圈。一头撞上屏障,晕半天醒来,已经要被漫无拘束生长的诡异植物蚕食。
绿色枝条长袍和灰雾边的植物卷在一起,阿拉力勉强站起,薅了能看到的草叶,重新编好长袍破损的地方。
咔嚓。
向前一脚踩出脆响,它浑浑噩噩地停下,才发现脚下是一截腐朽的身躯。
过去许多年里出城赌运气的穗人,失踪的一部分,永远埋在了灰雾边界。
“还没结束……我一定能找到。”
褐皮人抱着背包,“祭司刚公布了飞翼春草种子的减少数量,返回量减少了10%,一定是屏障开启了!祭司们还没决定好,这就是我的机会。
前往遍地水与佳肴的世界,只需要拿出道具,就能让被海怪吓坏了的新人类震惊。我会是第一个让新人类献上信仰与供奉的穗人!”
阿拉力跌跌撞撞向前,以脚下的草地为标识,撞向又一个边界。
预料中的撞击没有出现。它一歪,砰地摔了出去。
风平浪静的海面上,一座仿佛海草堆积成的几平米沙滩半掩在水下。小岛沙滩植物草叶盘曲在一起,不走近,只是远远用望远镜眺望,都会看成被海浪卷近的一小团海草。
蒲公英似的细小种子从中散落,渐渐在海中生根发芽,飘荡向远处,将水染出浓郁绿意。
无声,又生机勃勃。
“海草”丛忽地变高了一截,砸出一个人头。
褐色皮肤的脑袋抻在草丛里,刚伸出来,就瞪大眼睛呆立原地,一动不能动。
正午的天空阳光灿烂,明亮灼目。
它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太阳,烤得眼角渗出一滴滴液体,才猛然回神。
“%#*&@……”
“传说是真的!春神在上,您的慈爱为我们指引道路,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广袤的天空,真的有明亮的金色太阳,还有,还有无边无际的水!”
褐皮人爬出草丛,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抓着岸边生长的歪七扭八草叶又哭又笑,“这里的春草长得真好……这就是新人类所在的世界吗?!我们可以有新的世界了!”
日光折射出一丝丝光晕,阿拉力狂喜,迎着落下的液滴张开怀抱,最大限度地接触这陌生的传说物。
“这是传说中的春雨吧!春神冕下一定也在苏醒了,这是祂的祝福……祝福好痛,是神明的考验吗——祝福,嗷!”
酸雨落下,阿拉力痛得声音扭曲,被雨淋到嘴巴里灼得快张不开嘴。
再傻,也知道这压根不是什么祝福了。
它从狂喜中清醒过来,飞快抖开背包,拿出一块破破烂烂的叶子,“以叶之名,春神在上,赐予我祝福……”
巴掌大的树叶张开,护住全身,不再被酸雨侵蚀。
阿拉力在叶堆里发抖,褐色皮肤被腐蚀得一片黑一片褐,绿色长袍更是被淋得只能挂在身上。
缓了一会,它迷茫地看向外面,“这是、这是春雨?不,不这一定是怪物的污秽之物?是对春神冕下的扭曲亵渎!”
没被叶片遮挡的地方,土地泛起一股股不祥的青烟,灼烧腐蚀下,草丛也被淋得一片片发黑泛黄。
阿拉力心疼地趴得更低了,护住草丛,拔下还没有被腐蚀的草叶,为自己重编衣袍。
“肮脏的雨,可恶的雨……新人类的时代世界这样恶劣吗?”
慌乱一闪而过,阿拉力很快发现家传的道具叶片状态好了起来,不再是随时要化灰腐烂的状态。
仔细感觉,它注意到身躯的斑点一点点消散,半泡在水中,从未有过的舒适感充盈全身。它虽然现在无法清晰感知到外面的神秘力量分布,但明显感觉好起来了。
也许,在这里待久一点,不用祭司准许、给予资源,它就可以晋级!
阿拉力贪婪地环顾周边海洋,自以为知道了情况:“这样恶劣的环境,新人类一定也无法承受。只需要展示道具的力量,庇护他们,就足够让它们震惊吧?我是第一个出来的穗人,代祭司们行事,也许能成为新的祭司……?”
想着想着,阿拉力嘿嘿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