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谁家木筏缺了个口子不早点说！差点摔死老娘！”
骂骂咧咧的代表被众人扶起，雨鞋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开。
看见岸边撑着伞的宋终和坐轮椅的游光，中年女人愣了一下。
她隔着几片木板，晃晃手中提灯，扬声问，“没事吧？快回去躲雨，伞撑不了多久，酸雨折腾得岛上三天两头要修排水系统，等会小心踩一脚酸雨！哦，你们是刚来岛上看病的吧？有没有地方住？要不跟嬢嬢去住，我家就我姊妹两个！”
热心的询问像连珠炮一样冒出来，游光出神地看着她，宋终笑了笑，“嬢嬢快回家吧。我们也要走了。”
“哦那就好，路上小心啊！有问题就找巡逻队！赶不及回家，就多拿几个桶，路上多少能装点。雨多了，收酸雨的价格虽然跌了，但多少能赚三瓜两枣的。”
街区代表提着灯，继续去确认下一家的防雨。
“巫的部落里，第二次永夜前也有这些灾难吗？”宋终问。
游光从人们的背影上收回注意，“有。九州八荒最初没有像如今这样破碎消失，我们遇到的第一场灾难是酸雨。但能制造酸雨的妖兽和意外太多了，大地也太广袤，起初都只当做一件小事。”
宋终笑了，“但现在，人类也能利用它了。”
“好用吗？”
“嗯……酸雨水枪销量不错，我是酸雨弹的大客户，效果不错。”
“过去只有能适应酸雨等灾难的妖兽，视这次天灾为馈赠……所以女娲大人说的没错。世界在成长，人类也在成长。”夜游神肯定道。
轮椅骨碌碌离开，深夜里各个街区都有人行走的灯光闪亮。
海上灾难频发，和铺天盖地的酸雨、翻手天翻地覆改变的神明力量比起来，人类的每一丝丝努力孱弱得像是野草。
但就是这样野草一般的生命，却能将灾难变成机遇和希望。
夜游神没有出手影响酸雨，淅沥沥雨声慢慢停下，轮椅也转过了整座岛屿，逐渐绕回起点。
下午清空的洞穴旁区域，依然拉着警戒线，防止误入。
但地面已经不是光秃秃的，一排排研究室重建起来。露出地面的祭坛上紧急搭起了遮棚，叮叮当当的施工声不绝。
建筑队的速度已经不是日新月异，而是时新日异。
要不是宋终记忆力好，还有朱红立柱做定位确认，差点以为走错了。
游光停在研究室外，“注视”着陌生的仪器。
“那是新取样的通道土质，旁边的实验区是化学滴剂和生态推演，那个是观测信号波……哦，看来他们又排除了一种。”宋终简单指了几个自己能认出的实验，再高端些的，非专业的她也看得云里雾里。
宋终问，“要去看看吗？”
游光的轮椅驶入研究室。
听说外面来人，研究负责人满脸不耐烦，“……参观？没看到在忙吗！懂不懂什么叫黄金研究时间，刚出现的变化还在采样研究，就算是审批经费的，也得先排在后面！我去应付一下，你们抓紧进度——”
迎面看到宋终，负责人的抱怨卡壳，“是宋大佬啊！”
负责人猛地两眼放光，笑容热度瞬间高了八度，“咳咳，宋船长要不要来试试新仪器？我来给您介绍一下？”
宋终抽了抽嘴角。
她很确定，这份热切绝对不只是因为她的战绩。人类极限与神秘因子的结合，是一大课题项目。现在用的部分仪器，都是万里平波号和她的装备为基础获得的数据。
“先带我们看看进度吧。”宋终止住热情的负责人。
负责人看了一眼坐轮椅的游光，忍住没劝说“无关人士”离开，退而求其次，“请跟我来，实验区先换一下鞋套。”
比起辛辛苦苦清理灰尘和杂质，保养造价高昂的仪器，便宜的鞋套和更换轮椅，简直相当于没有成本。
里面的实验区更复杂，宋终刚开始还能看懂几个，后面全是负责人在宣传。
“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要试试加入吗？”宋终问。
负责人这才惊觉：宋终竟然是陪人来参观的！
能让宋终当陪客，这位究竟是——？！
很快，她知道了答案。
宋终得到夜游神肯定的回复，林闻欣迅速带人来组织新的专项小组。负责人和被调来的几个研究员，看着新树皮契约上写的保密字眼，手都在亢奋地发抖，“真的是神明啊？！”
夜游神本神参与研究，绝对是世界首例。
十几人扛着仪器，炯炯有神地望着轮椅上的年轻人，像在看稀有的白色大熊猫。
游光微微偏了偏头，避开过于炽热的视线，“你们想知道什么？”
“您感觉您是粒子态还是光波？一颗神秘因子能变化成多少物质？从神像到剪影，是精神还是重新凝结的物质？”热烈的询问声一个接一个涌出。
游光：……？
宋终确定，那一秒，她在夜游神脸上看到了茫然。
宋终忍笑解围，“我们只有几个小时，时间有限，也许从需要配合的实际测试开始更好？”
负责人第一个点头，“对对对，我们太着急了……阁下，先体检，如何？”
夜游神的“体检报告”，结果堪称诡异。大部分仪器探测过去，完全找不到存在的物质。
专项实验组反而更加激动
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清晨有些湿热的海风拂过岛屿，夜空进入了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