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越是离开家园作战,一切就越发走向绝望。沙血人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掠夺与战斗,明明从诞生起就是这样做的。
一块块白石矗立在高墙平台上,花海一直通往尽头神殿大门。
它有些头晕目眩,不敢肆意窥探。
下一秒,沙血人看到金色流沙中凝固着一块黑斑。
亵渎!
沙血人愤怒起来。
它丢开了畏怯冲上前,看到祭司焦黑的身躯倒在高墙边缘,呆呆张大了嘴,绝望地哀嚎起来,“不!!!大君啊,请看看弱小的我们吧!”
沙血人伤口血液飞溅,将纯净的高墙染得更为肮脏。
血滚入祭司焦黑的伤口,滋滋作响。预备祭司石粒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驶到半空的万里平波号,险些被狰狞的船首吓得再次昏过去。
末路中,最后一个沙血人祭司没有被万里平波号的威慑彻底压垮。
石粒颤抖着剖开自己的身躯,做最后的献祭祈祷,“神啊,卑微的蝼蚁亵渎您赐予的光与热,大君的子民哭嚎着,血染红了您的指尖。愿您的光辉再次燃起……”
祭司的喃喃祈祷尚未传出高墙,追着逃亡者高飞的万里平波号上,越往上,宋终越清晰感觉到了神殿区域阻碍着速度慢了下来。
热砂之神触碰的规则大约与干旱、高温或者沙子本身有关,越往中心,仿佛是高热挤压了天地间其他物质存在,空气越发稀薄、越发无法流通。
万里平波号以【踏浪平波】飞行,气流本身都消失后,引动风波飞行变得难上加难,宋终输入的神秘值陡然上升。
沙丘边走边拆,构装船上搭载的武器已经进入了新一轮试射,毁掉的高墙被死灵直接带走,拆得只剩下沙
丘滚滚沙砾。
无知无觉遵从指令的死灵躯壳,在极端恶劣环境中当搬运工,比可能发生自燃的构装体还快速便捷。
吱——轰隆!
万里平波号船侧流风彻底散开,沉重落下,深深嵌入沙堆。
船首砸在高墙上,下方精心堆砌的墙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被压得变形,却始终没有彻底倒塌。
沙丘最高的高墙上,金沙铺成地面,白石繁花汇成芬芳的海洋。
金沙上留着一道深深的攀爬黑痕,仅有的沙血人祭司浑身焦黑跪在殿堂中,喃喃着不断以血涂抹地面,祈祷着神明恩赐。
逃亡到神殿前的E阶沙血人蜷缩在神殿门边,瑟瑟发抖着祈祷,却不敢越殿门一步,仿佛进入就是亵渎。
宋终站在船首,沙塔般的神殿大门已然向她敞开。
诡异,肥大,尖锐。
殿堂大门后,热砂之神的神像和沙血人、刺巢都像又不像。
塔式建筑顶端是空的,天光如束,凝聚于中央的神像上。过于刺眼的光线从神像表面反射出来,令人下意识臣服于壮丽光辉,忽略了巨大的阴影充斥在殿堂内,溢满了所有空间。
及时调整模式的护目镜挡住了部分光芒,宋终辨认了一下,看清了光影中竖起的一个个尖刺。
殿堂中只有神像的一部分头颅,比其他非金非木的神像多了明显的颗粒感,像由沙砾凝聚。
神像埋藏在整个沙丘之下,神殿和高墙沙塔,不过是庞大神像头顶的小小荆棘花冠装饰。
殿门后露出的神像似人面容合着四只眼睛,噙着浅浅笑意,仔细看却像带着怒火。
神像表面浮着一根根尖刺,密密麻麻细小堆叠在一起,像是古怪的绒毛,又有些像缩小许多的沙塔,密集恐惧症患者绝对看了当场去世。
宋终眸光一凝,一眼认出,龙岛时被沙血人祭司使用、部分与神明直接相连的“小沙塔”,根本就是神像表面的尖刺!
难怪一击之下,能被夜游神直接追踪到老家。
没有祭祀推动苏醒,反而不断失去自己的一部分物质。接连的打击消耗后,热砂之神已经到了最虚弱的时候。
像沉睡的荒野之神一样,即使脚下种族被追杀、祭司在求救祈求借用神力,也不再给出回应。
宋终手腕翻转,细细锁链穿入沙堆,顺着地面一直伸向神殿。
锁链蔓延,刀光再现。
锵——
乌黑长刀带着沉重风声斩落,神殿墙面晃了一下。
祭司骇然看到,它以为会亘古不变的坚实墙壁,留下了浅浅痕迹。
预备祭司石粒只感觉天旋地转,浑身发抖,“渎神!渎神……”
它从未听闻有人敢攻击神殿,即使是伪神战役,也是祭司们带着神明的力量前去剥夺击败。
何等的亵渎,何等的疯狂!
人类怎么能——!
人类怎么敢?!
宋终诧异地挑了挑眉。
热砂之神的神殿殿墙,强度快赶上她在游戏里为了传说度故意拆的狂欢之神神殿了。比荒野之神容易砸塌的地宫稳定得多。
那就……再来一刀!
殿堂前精致的白石与花海被沙砾冲垮卷走,挡在路上的沙血人瞬间变成僵硬的黑炭,只有一道纯粹的霹雳电光斩在神像上。
离得近了,宋终的眼力足以清晰看到,神像头顶那条暗红的细细缝隙。
夜游神留下的伤痕破绽,不用白不用!
天穹落入殿堂的光辉被血色刀光刹那填满,宛如雷霆天谴降临。
刀风从殿堂擦过,建在最高处的神殿殿墙摇晃着,它还没倒塌,被船压歪的高墙已然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隙。
起初只有微不可见的一丝,砸下的狂暴力量和压力摧毁了最后的稳定。沙丘与高墙看似缓慢地坠落,如冰山倾颓,发出巨浪腾起时的惊涛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