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136)

阳光被阻隔在殿门之外，暗影涌动，铺满了冰冷的金砖地面。

“原是该杀的。”

许久后，史太后沉沉叹了口气。

史竞利被江洄捉住后，很快由赵宾率领骁卫郎，押至烨都。

在她的活动下，江决对南门史一家丝毫没有留情，史太傅已然流放，一门男丁几乎都获罪了，史竞利如今身在死牢，不久也将处斩。

前些日子，她亲自去到死牢，见了这个杀害她儿子的主谋。

大理寺的牢房内，血腥与某些秽物融合后的恶臭，阵阵来袭。

史竞利满身镣铐，他的一条腿已经被废，身上的伤口也溃烂发脓，只能坐在污糟的草垛上，仰头看着眼角已经布满褶皱的女人，缓步走进他的牢房。

史竞利牵起一抹玩味的笑，打量着进门的史太后：

“老子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

史太后一身束袖骑装，容貌上略作了遮掩，干净利落。

她审视着杀害爱子的仇人，脸上无甚表情：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

“呵，宣政殿的事情老子也听说了。当时老子就想，你这老婆子管那档子闲事做什么？不管是江二还是江三，都是那些蠢出升天的贱货生出来的孽障，在你心里，应当都差不多。”史竞利道。

史太后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

史竞利也笑了，露出满口血牙：“你说，江三给老子使了这么大个绊子，老子要是在供词里参上他一星半点的，他会怎样？跟他密谋合作的你，大概也会非常头疼吧？”

“那你为何不说？”史太后淡淡道。

史竞利被污迹和血迹覆盖的脸，僵住了。

满口血牙的笑，一点点合上。

他黑洞洞地眼，直勾勾地盯着史太后：“因为老子知道，你定要看着你的仇人死，你的心里才会畅快。不论如何，你一定会在老子死前，来见上一面，而这……是我史竞利最后的机会！”

他有些激动，挪动着唯一还能行动的腿，往前拱了拱，却被铁链牢牢地束缚住。

铁器互相摩擦，尖利刺耳。

史竞利奋力将身子竖起了一点，残忍狡诈的眼中，不知是愤恨，还是心痛：

“老子也有孩子，老子的孩子才刚刚出生，老子可以死，南门史可以死，但老子的孩子，绝不能死！”

“皇帝有旨，幼子无辜，不过打发了为奴而已。”史太后道。

“这不够！”史竞利睁大了黑洞洞的眼瞳，“他尚在襁褓，失去了老子和他娘的庇护，为奴为婢，能活几年？！只有你，现在只有你能救他，老子不用他记得老子，不用他报仇，也不用他传承香火，老子只想要他活下去！”

凶狠了一辈子的男人，空旷的眼里，泛起了丝丝湿意。

“老身从不做无用功的事。”史太后侧过了身，牢房高高铁窗里透出一线蓝天，不甚明亮的光落在她布满褶皱的脸上，“更何况你杀了我的灏儿，老身不教人在你面前活剐了你的儿子，已经是格外开恩，你还想让老身救他？做梦。”

史竞利握紧拳头。

眼里愤恨与疼痛交织，牙关死死咬住，几乎要咬出血来。

似是奋力挣扎许久，他才狠狠地开口道：

“老子知道，老子还知道一个你的仇人，老子告诉你，换老子儿子的命！”

……

凌之妍入宫的当天早上。

江洄跟祈夏说完没多久，便带着长歌出了门。

城郊，绎山背面，一处林中。

长歌和谢衎的几个心腹在不远处放着哨，赵宾刚到，便被谢衎直接压在了树干上。

“咳咳，谢刺史，痛啊。”赵宾胸口被谢衎的铁臂锁住，背重重撞在了结实的树干上，没忍住咳嗽了几声，“在下一把老骨头了，可不比你们年轻人。”

谢衎嘴角抽了抽，赵宾是比他略长几岁，但远不到什么老骨头的程度。

“当日宣政殿上，圣上要将谢徎交给御史台，你为何要帮衬那赵博！”谢衎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嘲讽地瞥向一旁的江洄，“他不是号称你最忠诚的鹰犬么，竟然当朝拆你的台，江三，你究竟在盘算什么？”

江洄没说话，似乎也不太关心被谢衎锁喉的赵宾，赵宾只得奋力自救道：

“谢刺史此言差矣，赵某，咳咳，赵某可是在帮您！”

“帮我？”谢衎瞪大了一只眼，面容有些扭曲地瞪着赵宾，“那谢徎杀了族兄，他理应被关入大理寺受审，圣上维护他，赵家是帮凶，竟然将他转押到了御史台下，而你，当朝阻拦本将，这是帮我？！”

赵宾被他压得几乎喘不上气来，艰难道：

“刺史也知道圣上维护他，您当时又没有拿到证据，如果再当朝强逼，圣上恼羞成怒之下，不仅不会将谢徎交由大理寺审讯，甚至可能会惩处刺史，届时咱们之前的辛苦不就全都白费了？”

谢衎紧绷的眉角抽了抽，放开赵宾，冷哼道：

“那个没种的蠢货。”

赵宾捧住胸口，夸张地在一旁疯狂喘气。

“辛苦了。”江洄上前，拍拍赵宾，让他去了后面，“谢刺史如今已然明了，当日若非你们在谢家宅中的筹谋失败，我等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谢衎冷冷哼了声，面色铁青。

谢家的事他不能与江洄多说什么，但是当日，他派人趁谢徎被盘问之际去谢家大宅抓他的心腹，却被人捷足先登，将人藏了起来。

事后他自是查到了何人所为，也难怪谢徎有恃无恐，将同族兄弟当成他的私产一般，任意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