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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151)

作者: 译之 阅读记录

“那如何一样?”

赵宾握紧了拳头,他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江洄的时候,他才四五岁,穿着青布短衫,背着刚从山里捡来的柴禾。

他当时已经读了好几本书,也会写字了,却还不会说话。

宫里的江决刚刚挪到赵妃处,赵妃张罗着给他做了好几身新衣裳,未免他磕碰,他住的寝殿里所有尖锐的事物都被挪了出去,地上铺着厚厚的绒毯,就是打滚都足够了。

他至今也没想明白,赵妃明明有亲生的江洄,为何宁愿养着江决,也不求先帝把江洄接回去。

“自然是一样的。”

江洄却道,他立于赵宾身侧,垂眸望向食几上摇曳的烛光:

“当年母妃将我扔掉,是奶娘不计性命护住了我,将我养到三岁,在我心里她就是我的母亲。父皇以为,我直到八岁回宫才正式开蒙,安知师父早已教我读书识礼,幼时我不愿开口,亦是他耐心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引导我,如此珍爱,何尝不能称一声父亲?义父虽然是被师父诓骗而来,可他传授我的一招一式均非虚妄,即使后来知晓了我的身份,他也从未放弃过我。

“还有兄长、阿姐、表兄、外祖父和义弟,待我好的人很多,难道独独缺了那两位,我就该一生孤苦了?”

赵宾撑住额头的手,抠得更紧了:“可你原本该当……”

“表兄以为,我原该如何?”江洄打断了赵宾的话,“在宫中长大,当一个规行矩步的三皇子,不食人间烟火,不知民生疾苦,浑浑噩噩地当个富贵贤王?还是说,乖顺地听从父皇的安排,当一把为皇长兄扫清豺狼的良弓?”

赵宾咬紧的牙关,忽而一松。

他难以置信地仰头,身侧的青年被烛光映亮了小半张脸。

江洄唇角微勾,露出一丝凉薄的笑。他伸出手,烛光跃动,灼烫着他捻动微光的指尖:“不是总有人说我,怂恿君王,助推新政,致使朝堂动荡,诸姓断绝么?他们说得也没错,若非有我,父皇又怎会想到这样一个为皇长兄铺路的法子呢?”

赵宾的眼眸,一寸寸睁大。

这些话,江洄从未对他吐露过哪怕半点。

“只可惜当日,我总认为时机不够成熟,又缺乏一个必然要为之的理由,最终被史家抢到了先机。诸般历练,原是为了让我找到这个理由,如今我有了,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你决定了?”赵宾愣愣地道。

他知道江洄心里有个结,却一直不清楚他的结在哪里,只知那个结总是阻挡着他真正去谋算那个位置。

却不知为何,那个结竟然悄然无声地解开了。

“是啊,早就决定了。”江洄玩弄着烛火,精致的脸庞逐渐漫上丝丝缕缕的温柔,“若要造福苍生,并不需要那张龙椅,可若要护得那缕微光不灭,我必取之。”

“什么意思?”赵宾有点不明白,什么光?

江洄不答,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烛火出神。

“那你今天怎么了?”赵宾又追问道,“你别想诓我,你心情不好我还看不出来?”

赵宾话音刚落,盯着烛火的桃花眸,忽而向上飘去。

不知是不是室内昏黄的缘故,赵宾竟察觉江洄脸上晃过一抹红。

江洄低头,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半晌,他别扭地道:“忍冬没来。都快八天了,她早该休沐过了的。”

赵宾愣了下,许久才反应过来,江洄口中的她究竟是谁。

他张了张嘴。

最终也没忍住,骂道:“你兄长真是把你教坏了!”

江洄白他一眼:“快把脸擦擦,都快四十的人了,还哭。”

“我四十怎么了?小鬼头,你长大了就开始嫌哥哥老了是不是?”赵宾抹着泪,剜他道,“还敢当众威胁我,你等着,那什么郡守,还有纵火之人,我肯定给你揪出来!”

“要快。”江洄的表情陡然严肃了起来,“那五家人,恐怕也在找他们。”

……

从江洄处散场后,户部几人都去到了谢逸的厢房。

江洄和李令史从田广进和娄长方处,审出了田氏、娄氏、阙氏的许多田亩与户籍信息,他们需要尽快刨去供词里的废话,整理出这一部分关键点,然后才能进行后续的工作。

反正白天的审讯和调查等工作也无需他们参与,几人便打算挑灯夜战。

大约接近丑时的时候,一名小吏伸了个懒腰,准备出去醒醒神。

刚推开门,他忽然跳了起来:

“哎哟喂!谁啊!”

“怎么了?”户部几人抬起头。

小吏猛拍胸口,指着对面道:“长歌小兄弟,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在看月亮吗?”

“长歌怎么会在这儿?”谢逸困惑道。

江洄在隔壁院子,长歌的住处自然也在那里,他跟江洄跟得死紧,怎么会跑这里来,难道江洄大半夜不睡觉,跑他们这里溜达来了?

然而长歌没有回答,甚至没看他们一眼,跃过屋顶离开了。

“什么嘛?”小吏抱怨着,出去溜达顺便放水。

另一边,长歌步伐轻捷,悄然推开了江洄的房门,他迅速走至床边,低声道:“主上,不太对。”

“怎么了?”江洄睁开眼,还有些微困意。长歌精通于暗杀和潜伏,在许多方面的知觉比他还要敏锐许多。他坐起了身,揉揉紧绷的额角:“外头有人?”

“应当在接近。”长歌道。

江洄披上衣服,眼中已彻底敛去了困意。

“去通知骁卫郎,我们人手不多,全都聚到这个院子里来。”江洄久经类似的状况,熟练吩咐道,“娄长方和田广进,你带两个人,亲自去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