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176)

“喂，郝大彪，你喊什么呢？发什么粮？”一名印氏的佃客扬声问道。

“哟，是印家的人呢。”郝大彪脚下一拐，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会儿，摇头道，“哎！可惜了啊！”

“你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拿不到粮啊！没你们的份！”郝大彪道，“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以前还的那些高利贷的契据，都到了宣抚使的手上。他的人说契据上的利息定得太高了，不合律法，要给咱们重新算。你猜猜，重新算过以后，可以少交多少？”

印氏的人切了一声，但还是没忍住，问道：“能少交多少？”

“诶嘿，不告诉你们！”郝大彪道，又沿着印氏的田地一面走一面大喊，“放粮啦！放粮啦！印氏的不要来啊，跟你们无关！”

“他故意的吧！”印氏的佃客骂道。

那郝大彪一边喊着跟印氏的没关系，一边尽朝印氏的佃客们喊。

“快看快看，是不是那边？好多粮食啊！”

“哪里哪里？”

印氏的佃客顺着其中一人指的方向，遥遥望去。

戚炳然让人选了个好地方，将从那几家粮仓里起出的粮食，一麻袋一麻袋地堆叠好，又着意叫人打开了几袋，一时间，美妙的谷香飘荡在秋风里，很快吸引了周围农户们的注意。

“戚令史，咱今天要做什么呀？”

有农户认得他，立刻凑上来问。

那些粮食可太香了，一麻袋一麻袋的，也不知道有多少，都够他们全村吃的了！

粮食周围站着许多佩刀的士兵，农户们不敢上前，但也不舍得走，都聚在稍远的地方看热闹。

“发粮啊。”戚炳然对那说话的农户笑道，“你们往日交的那些高利贷的契据咱们看过了，那利息忒高，宣抚使让咱们比照正常的价码重新计算了一遍。”

“然后呢？”农户们的心神提了起来。

高利贷是盘在他们心头的一朵又厚又重的乌云。

前阵子便有人问过，等放籍后，那些债还要不要还。但当官的都说，契据会转到官府手上，还是得还。这教他们在放籍的喜悦上，仍蒙着一层厚厚的担忧。

“能少还不少。”戚炳然道，“你们往日的债都是先还息、再还本，利息又奇高，当然还不完。如今给你们调成了本息一道归还，利息也下调到了正常范围，只要好好干活，都是有望还完的。”

“真的啊？那令史能替我瞧瞧，咱家还欠多少吗？”

农户们的眼睛亮了起来，以往主家的管事可没有这么好心，都是又踢又踹得要他们交粮，只说是还债，但也从不说要还到何时。

“没问题，你是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戚炳然道。

江洄在他们刚来的时候，就定下了扶持农桑的目标。也就是说，他们走时得确保大部分被放籍的农户有望撑到明年秋收，不至于刚被放籍又要卖身。

但是大部分农户家里的余粮都少得可怜，今年的秋收又受了很大影响。

有官员提议开仓放粮，反正那几家粮仓里都堆满了搜刮来的民脂民膏，用来赈济刚好，不过被江洄否了。

农户小声说了自己的村子，又报上姓名。

戚炳然将附近几个村的信息都带着了，很快查到了此人，笑着道：“你家的欠款已经还清了，还能再退你一石粮食，在这里按个手印，直接去后面领。”

“什，什么？”

农户愣住了。

“是这样的，重新计算后，你交的粮食已经远远超过了欠的本息，所以要退你一些。”戚炳然道，“都是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的，你不会不要吧？”

“不不不，我我要要要！”农户没完全明白，只听懂他可以把自己种的粮食拿回来一部分，忙不迭地点头，“戚令史，我要的，我要的，在哪儿摁手印，我现在就摁！”

农户很快按照戚炳然的指示摁好手印，他还有些茫然无措，便有士兵问道：“你现在搬不？”

“搬！”农户完全没有犹豫，他常年劳作，力气很大，直接上前扛起了一麻袋。

旁边的人都看得愣住了，那人真的从当官的手里扛走了一大袋粮食。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立刻也拥上前去，问戚炳然以及跟他同行的其他官员。

“诶，他们真的在搬粮食诶！”印氏的佃客们远远望着，都有些心痒。

“我就说吧，放粮呢！”郝大彪又走了过来，勾住其中一人道，“悄悄跟你说，我家也退了好几斗，如今堆在屋子里，那是吃也吃不完呐！你家的债还清没有，那印老家主，给你家退利息吗？”

“这……”

佃客还没回答，印氏这边，很快传来一个让他浑身一震的可怕声音。

“还债了！还债了！”

一名管事的带了好多强壮的打手，来到田间。

“那个是谁？”郝大彪问道。

“咱们的全管事。”佃客怯怯道。

印全每次来收债，他们交不出，都要吃好些苦头。

印全也注意到了郝大彪，还有不远处发粮的戚炳然。他手下去打听了一番，过来跟他说了因由。

“怎么，眼馋了？”印全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都说说，今天能交多少粮，若是交得不够多，别怪我不讲情面！”

佃客们都怕他，抱着头不敢讲话。

可不远处放粮的声音闹哄哄的，一直往他们耳朵里灌。

听刚才郝大彪那话，没了主家后，不但可以放籍，连以前还的债都能拿回一部分，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佃客们都不说话，印全有些生气，挥着鞭子，狠狠教训了几个人，勒令他们去拿粮还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