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193)
“你说,你想怎样?”赵博道。
“要么我带凌之妍一起走,要么我跟她一起留下。”江洄道。
“将她独自留京?”
江洄讽然一笑:“他想也别想。”
“可圣上现在就是这么想的!”赵博低吼道,“而且你现在就这么陷在里面,万一圣上真的要杀你怎么办?她是你夫人,到时只会一同受到牵连。”
“不会的。”
江洄却淡淡道。
“你什么意思?”赵博猛然顿住,江洄似是话里有话。
江洄却没有回答,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姿势。
赵博不由安静下来。
若说江决要杀江洄,确实不可能,不说江洄没有过错,就算有,他是江决的亲兄弟,即使是谋逆的大罪,杀亲弟弟的骂名也不会好听。
可江洄的口气明显不是这个意思,他好像非常笃定,即使自己身死,凌之妍也不会有事。
赵博蹙起眉头,他时常揣度,江洄在赵家之外是否有其他助力。
“就没有旁的办法?”赵博道。
“舅父还能想到吗?”江洄道。
赵博颓然坐在了石台上。
圣上让他来劝,无非是没有其他软肋。
江洄不会在意赵太妃或者江漓如何,赵家也不可能用他们来胁迫他就犯,赵公就更不可能了。
他在烨都这些年,有过的好友就那两个,现在都不在朝中,其余人等……赵博真是挖破脑袋,也想不出其他跟江洄关系亲近,能劝说他的人了。
这御史大夫当得,可真是憋闷。
……
初冬的风,扫过宗庙庄严的大门。
这里巡逻的骁卫郎也听闻了凌烟湖畔的事。
他们与紫宸殿隔着几道殿宇,平日里来往的人也不多,是以消息远没有其他地方值守的骁卫郎灵通。
然而,宗庙的石阶上,忽然走上一人。
“遥王殿下?”
守门的骁卫郎一愣,连忙上前询问:
“殿下可是要进去上香?”
“不上香。”遥王却是慵懒一笑,“近日诸事不顺,来找祖宗们评评理。”
话音刚落,他一撩衣摆竟朝着宗庙的大门,直直跪了下去。
骁卫郎吓得傻了,慌忙侧身避开。
“遥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你别管,守你的门去。”遥王道。
骁卫郎正在犹疑,却见石阶上走来了更多人。
为首的昭阳郡王胖胖的脸上毫无笑意,他走到遥王身后几步,提摆也跟着跪了下去,身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
紧接着,纪王世子,还有好些宗室,竟然都走了上来,跪在宗庙门前。
骁卫郎冷汗直冒,根本不敢再站在原地,可又不能擅离职守。
跪地的宗室越来越多,卫王仿佛刚刚接到消息,从另一个方向急急地赶过来,在遥王身后不远,也跪了下去。
除了纪王本人外,稍微有点份量的宗室,竟然都聚齐了!
骁卫郎暗道要出大事,顾不得再守门,直接往他顶头郎将的休憩之处跑去。
隔了几座殿宇的紫宸殿中,江决额上青筋突突直跳:“纪皇叔何时与三弟有这样好的交情了,他忤逆君上,朕只是让他跪着而已,纪皇叔还心疼了不成?”
纪王不紧不慢地拱手,沉声道:
“圣上多虑了。臣虚长几岁,小辈们尊称一声皇叔,臣总要担起皇叔的职责。
“三郎此次回京,是立了大功的,圣上非但不赏,还让他在冷风里跪了近三个时辰,至今不叫起来。臣作为宗室一员,看着实在心寒。”
江决阴沉地看着眼前老迈的纪王,遥王来闹,他可以直接把人请走,但纪王不是那种靠先帝恩宠而肆意妄为的人,他在宗室,乃至老臣中都有一定的威望,难以轻忽得罪。
“皇叔此言,是认为江洄忤逆君上也不足为奇了?”江决严声质问道。
纪王分毫未乱,捋了捋喉间浑浊之气,再次道:“圣上,三郎为了与发妻的恩义,而放弃封疆大权,其情可佩。臣实在不知,圣上何故要拒绝?若只是怒其忤逆,事后再单罚便是。”
纪王的语调不疾不徐,江决却紧紧咬住了牙。
他没有想到消息会泄露得如此之快,才三个时辰而已,宫中上下不仅知道了江洄被罚跪的事情,更知晓了其跪着的原因!
他已经让赵婕妤和骁卫将军分别彻查,然而两人只是捉了几个乱说话的,根本没有查出源头。
“皇叔知道得可真多啊。”江决道,“但是又如何呢?皇叔也要同他一起忤逆不成?”
纪王抬眸,淡淡地看了江决一眼,复又垂落。
“咳咳。”他咳嗽了几声,浊音沉沉地沉入胸腔,低声道,“圣上若执意如此,臣等也没有法子了,幸而祖先宗庙仍在,唯有盼先祖垂怜,还子孙一个公道。”
“你说什么?”
江决倒抽一口凉气。
然而纪王没有回答他,拱手施礼后默默退了出去。
他刚走不久,骁卫将军亲自走入殿内,禀报道:“圣上,宗室们齐聚宗庙门前,跪了一地。臣等不敢驱之,请圣上示下。”
江决愣住。
怎么……会?
他踉跄着往后倒了两步,被内侍扶住。
“都有些谁?”他颤声道。
“遥王殿下、卫王殿下、昭阳郡王殿下、纪王世子等,纪王殿下出去后,好像也往宗庙的方向去了,圣上,外命妇们似乎也去了长信殿中,恐怕已经惊动了太后。”骁卫将军道。
……
凌烟湖畔,波涛阵阵,冷风不止。
江洄的双膝早已经麻木,无非是极强韧的意志,令他仍跪在此地,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