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88)
兵权啊。
江洄盘算一夜,似乎是绕不过这一节了。
……
几日后,长信宫。
夜间起身总觉得有风,史太后让女官给她又添了一条厚实的斗篷,才走至外间。
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已经跪在阶下,垂眸敛容等着她到来。
“老身好像见过你?”史太后坐到自己的宝座上,打量温驯跪着的女子。
“回太后的话,婢子是颜和殿的宫女,挽秋。”挽秋沉静道,从怀中拿出密信,双手奉上,“此是郎君的亲笔信,他命婢子一定要亲手交给太后。”
史太后的眸光闪了闪,夜里忽然有人拿着信物找来,她便知是江洄处有进展了,只是没有想到,颜和殿竟然还有他的人。
除夕之时,宫中欢庆。
她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一杆来请安的女眷,只是没想到,接待赵老夫人时,竟然见到了许久不见的庶子。
他略作了修饰,但若不佯装身形,她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江决要纳贵妃一事,于名声不利,她自然是反对的,但区区收养过来的庶孽,名声好坏她哪在意,只要太后的尊荣仍是她的,他爱纳谁的妻子都是他的事。
可江洄拿出的筹码……
安静的内室,所有心腹都退了出去,赵老夫人也去了外面等候,唯有她与江洄相对而坐。
江洄从随身的香囊里取出一张纸,那纸明显有撕扯的痕迹,上头的最后一行墨迹被分成了两半。
烛光晃动,江洄将信纸推向案几对面的史太后:
“这是他们的供词,母后可自行辨别。”
史太后颤颤地伸手接过,纸张很普通,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像是在晃动中完成的。她迅速浏览,久病无神的眼一点点明晰起来,颊间沉睡的褶皱变得更为深刻:
“你以为拿了一张不明所以的供词,就能让老身相信,老身的灏儿是他们害死的吗?”
“儿臣回烨都的途中,遭遇了刺客劫杀。”江洄没有回答,平静叙述道,“儿臣侥幸抓到了几个,原是要审主谋,不想审到了与皇长兄的死相关之事。不知母后是如何看待当日皇长兄的死,但儿臣知道,父皇从来不相信他是病死的。”
史太后眸光一凛,捏紧了拿供词的手。
江洄又道:“父皇后来也病入膏肓,儿臣心焦,便私下替他做了些调查,本就已经有些眉目了,所以他们的供词一出,儿臣便知道与皇长兄的死有关,其中部分关节,也已在此注明。”
江洄说的理由,她半分不信。
史太后深深审视着他:“你竟然会去查这个?”
“现在不是用上了么?”江洄轻笑,“那几人就在大理寺监牢里,母后尽可以去审,不过其中剩余的一些关窍,一些与此案息息相关的,害死皇长兄的母后真正的仇人们,唯有儿臣知晓。”
“你想用这个换什么?”史太后警惕道,江洄能知道这些不奇怪,但他竟然想到了以此为筹码来跟她谈。
他也许不知,他掌握的这个秘密,就算诱她一同逼宫都够了。
“很简单,”江洄整理着身上有些繁复的衣物,站起身道,“母后替我将内子完好无损地救出来,让皇兄放弃纳弟媳为妃的念头,儿臣自会将那些陈年的密辛,双手奉上。”
“等等。”
江洄转身要走,史太后又叫住了他。
“母后还有何事?”
他并未完全转身,只是侧了侧身问道。
史太后盯着他硕长的身影,身着女装让他看起来更柔和了些,那继承自赵太妃的容貌,在精美衣装的衬托下,更添了艳色。
“你为何会知道?”史太后牢牢盯着江洄的侧脸道,他们没什么母子情分,更别提贴心了,他是如何猜中了她的心事,竟然准确地抓住了她最最深处的软肋?
她往日表现出来的,明明也不是什么慈母的模样。
江洄眸光垂落,似有片刻失焦,而后笑道:“母后多虑了,儿臣也只是赌一把罢了。”
语罢,他便推门走了出去。
史太后回过神来,江洄最后那句话,她将信将疑。
他那胸有成竹的模样,一步步都盘算好了,甚至不惜冒险进宫,一点也不像赌一把的样子。
她揉揉额角,也罢,反正他看出来也好,宣政殿事过后,江洄按照约定,给了她所有关于皇长子被害的情报。参与其中的一些人,有的她想到了,有的没有,她用自己的人手做了些验证,证实了江洄情报的可靠性,而后便提出了与之联手的邀约。
她在深宫,诸事不便,而江洄在宫里没有人,她尽可与他内外呼应。
史太后向心腹女官使了个眼色,令人取来了挽秋奉上的密信。
……
紫宸殿内,小朝方散。
江决沉默着回到书房,明明只是议事,他却有脱力之感。
西北军费一事一直悬而未决,傅老将军又递了奏本来催,江决召集大臣们商量过几次,大部分人力主再加一道边税,以解困境。江决仔细思量过,乍看之下是不错,然而人人同意,毫无阻力。
以苏旭章之能,这样的主意如何想不出来?他想不出他为何要百般推诿,甚至不惜惹怒于他。
江决在桌案后坐下,一道打了封条的密奏恰停留在手边,封条已经被他拆开了,桌案上还有好几本这样的奏本。
宣政殿之事,太后忽然出山,又给他递来了合作的橄榄枝,他不是没有过怀疑。
然而江洄与太后之间,一贯冷淡,甚至因为赵家和中眷史在朝中的诸般争斗,关系还有点紧张。就算江洄不肯放弃凌之妍,他也不可能说动太后来帮他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