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院皇子他又凶又狠(98)
史竞利已经昏死过去。
“郎君。”将领快步走上前,单膝下跪行军礼道,“属下幸不辱命,外头的私兵和征西军已经都被制服,郎君辛苦了。”
江洄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将擦干净的匕首,收入了鞘中。
他转身扶起眉间有深深川字的抚远军将领:“沈副将也辛苦了。”
沈越麟起身,眉间的川字又更深了。废院时,他押解周构入京,很快又被派去了别处。后来听闻圣上赐下杖刑,他心如油煎。此次江洄持密旨到抚远军营点兵,其他副将知道他一贯做的什么,都怕得罪人,他便趁机接下了这块“难啃的骨头”。
“不辛苦,这可是桩美差。”沈越麟展眉道,“不仅能帮到郎君,还让抚远军主将欠了我一个人情,两全其美。”
很快,赵达、云央、长歌等人也走了进来,那两名舞姬则守在了门外。
史竞利被赵达亲自带走关押,沈越麟也跟着去布置部下善后,江洄则听长歌汇报了从谭刺史口中审问到的讯息,开始布置起接下来的行动。
……
驻地小院。
倒座房的门大开着,一名骁卫郎倒在地上,脑后渗出了大片鲜血。
从蜀地回烨都的官道上,谢十七压低身形,一路纵马狂奔。直跑坏了五匹马,才终于在烨都郊外停下。他花了点功夫伪装,避过守卫的盘查,趁着夜幕降临时分,进入了谢家大宅。
无名牌位前,谢徎捻动着佛珠,闭目席地而坐。
谢十七稍微打理了一下,便在管家的通报下,走了进去。
“大司徒,”谢十七嗓音沙哑,透露着极浓重的疲惫,“江洄发现了我与您的通信。圣上传去圣旨,赐了他持节的权柄,千石之下任凭裁夺。”
捻动佛珠的手顿住。
“难怪,圣上没有听从我关于纳边税的建议。”谢徎悠悠道,人前闲适的脸庞颇为阴沉,目光则一遍遍摩挲着无名的牌位,仿佛透过它,在看着什么。
江决前阵子微服去见了赵公和苏公,然后江洄就得到了持节的权柄。
近日,苏公在户部事务上明显主动许多。
苏家么?
谢徎暗自摇头,苏旭章极为守旧,就算与先帝的关系那样密切,也从未表示过支持庆安新政,甚至隐隐反对。
可是赵公就更不可能了。
江决若是能听进赵公的话,进而重新启用江洄,当日就不可能把他圈禁起来。
捻动佛珠的手越来越快,难道他还有其他助力?
“你可知圣上赐了持节后,让他去做什么?”谢徎又问。
“应当是与史竞利相关。”谢十七道,“此外,属下依稀听见,江洄要去抚远军点兵,圣上赐了他兵权!”
“兵权?”谢徎半垂着的眼,陡然睁大。
先帝时期,他看得分明。
三皇子江洄虽受倚重,却也被处处限制。
中正任免,兵事调度,乃至户部的税赋资财,这些国之重器,先帝一概不准他碰。不过是给了他持节之权,让他看着新政的推行,专门去处理那起子最最得罪人的事情罢了。
若没有先帝从中推波助澜,故意为之,他又怎会遭到那么多的嫉恨?
谢徎闭上眼,快速地捻动着佛珠,旧事翻涌,心头的恨意层层叠叠,无谓所起。
“你既然已被发现,那就别再回去了,退下吧。”谢徎道。
谢十七颇为惊讶,高兴地施礼告退。
他刚走,方才的管家便走了进来,谢徎如常捻动着佛珠,沉声道:“做得干净些,别弄脏庭院。”
……
驻地小院。
夜已经很深,骁卫郎们守在外面,仍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
“我去刺史府查过了,蜀州的户籍被动过不少,有问题的那些已经被我们调了出来。此外,我们一一甄别了奴隶们的原籍所属,有许多还是外州的,究竟是抓来的,还是跟那里的官署有所勾结,暂时还不清楚。”
赵宾眼下泛着青黑,那日从征西军大营回来后,他又接到江洄的指令,马不停蹄地赶往刺史府,赶在他们接到消息之前,控制住了他们需要的证据。
征西将军府也被沈越麟带人控制,史竞利最终也没有吐露账本在哪,不过他在重压和重伤之下,还是露出了破绽。
江洄综合他与谭刺史吐露的信息推断,最终在将军府的密室里,找到了账本。
“这件事所牵连的,比我们想象得要广得太多。”江洄揉了揉睛明穴的位置,他经手过的案子很多,但少有像此次这般棘手。
赵宾也眉头紧拧,他没有深入私铁矿,但是赵达跟他说了他们后续的收获。
他打破脑袋也没想到,史竞利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此事只能先查到此为止。”江洄放下账本道,“赵宾,你天亮就启程,将我的奏报和部分证据带回烨都。史竞利是千石以上的官员,我无权裁夺,你将他也一同押回去。”
“那你打算怎么办?定那些人的罪?”赵宾道,“你的情况才刚刚好转一点,如果这么做了,难保朝堂上不会有风波。史家不可能不插手,到时候他江决的国库是丰盈了,可你怎么办?”
江洄没有说话,指间步摇的红宝石闪着清透的红光,他有些微出神。
“定,自然是要定。”他垂眸,“审清楚后,暂押大牢,上报大理寺批复。”
“大理寺?”赵宾一愣,这跟他们从前的做法不太一样。
江洄把玩着红宝石雀鸟步摇,眼神淡漠。
“以往是我裁夺后直接上奏父皇,父皇往往遵循我的意见,直接下发圣旨。”江洄道,“朝中内外都言,父皇倚重、信任于我,我也曾以为,至少在新政一事上,我与他还算投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