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闫子安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了。

追出来的君倾手里的烧火棍已经丢开了，牵着许宁的手，两个人站在顾念身后不远处，看着顾念，脸上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担心。虽然他们不知道死了的老头是谁，但是他们很清楚，顾念现在很不开心。

只见顾念掏出了一直放在身上的鸟哨，吹了一段特殊的音律之后，吩咐君倾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书房，就一个人走了进去。

君倾把许宁交给了木香之后，独自守在了书房门口。虽然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什么。

很快就有人来了。

先是不认识的送菜郎，接着是巷口拐角卖糖水的小贩，然后是西市摆摊卖假货的黑心商人……

君倾就这么瞪着眼睛看着这些日日都见得着的人一个接一个的走进了顾念的书房，她不知道这些人来做什么，但是顾念说，不要拦。

“人都到齐了吗。”顾念在书房里等了一会儿之后，屋里已经站了十个人。

“所有分线都已经来齐了。”糖水贩说着，冲顾念点了点头。

“我要五荒神教的消息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今天晚上开始，你们每收集到一份有关五荒神教的线索，都第一时间送到我这里来。顺便，查一下顾青山这十年间的行踪。”

“可是顾青山不是已经失踪了很多年吗？”黑心商人开口问道。

“那是世人以为。”说着，顾念看了一眼黑心商人：“如果我们暗组的存在就是收集世人皆知的小心的话，那还有什么意思。”

“是。”

“菜，这个东西和这个图案你拿着，我要你用这些东西去查一个叫仙鹤冢的地方。”说着，顾念把闫子安交给自己的吊坠和他画出来的那个所谓的“用鸽子血纹在她身上只有激动的时候才会出现的图案”都交给了送菜郎：“以及，查一查这些东西和仙鹤冢的关系，还有仙鹤冢和五荒神教的关系。”

“是。”

“糖，今天晚上清心居那边地窖着火，周围都有你的人，你问问有哪些可疑的人出入。”

“是。”

“米，清查整个天宁府暗组，所有和皇帝有联系的人，整理成册交给我。”

“是……”

顾念很少给暗组下这么多的任务指令，向来都是他们自由的收集有用的讯息，然后定期梳理成册交给相关的负责人，最后汇总到顾念的手上。而顾念会找他们，一般都是紧急需要什么消息的时候才会让人把指令传达下来。

像今天这样，把柴米油盐糖醋菜商水骗都集结到一起的情况，自暗组成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所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顾念。

“头儿，”骗终于忍不住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骗，你注意一点！”柴立刻开口呵斥。他们平日里都是用代号联络，但是他们这些头互相之间都是认识的。暗组之中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上头派下来的事情，不管是什么，只管做，绝对不能问。骗显然是犯规了。

“这是第一次。”顾念看着骗的脸，只淡淡说了这五个字之后，就挥了挥手：“都回去吧，自己注意安全。”

“是！”

暗组的人都离开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顾念坐在椅子里，使劲的揉着自己的眉心，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叩叩叩。”房门响起，顾念抬头。月光把少年的剪影投在窗户上，顾念不由得皱了皱眉。

“子安？”

“我给你送点吃的。”闫子安站在门口说道。

听了这话，顾念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闫子安的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碗面条：“我只会煮面。”

“已经很棒了。”说着，顾念接过了面条，转身走进了院子里，把面条放在石桌上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口气：“子安，你会不会觉得姐姐没用？”

听了这话，月光下的少年双眼仔细的看着顾念后，缓缓开口：“会。”

正文 第611章南漠的若有所思

听了闫子安这个回答，顾念不由得噎了一下。闫子安好像从来都不知道委婉，噎死人不偿命。

看顾念不说话，闫子安索性在顾念的对面坐了下来，把面往顾念的面前推了推，道：“吃吧，一会儿面糊了就难吃了。”

听了这话，顾念吸了吸鼻子，低头吃了起来。

“我是觉得你很没用，”顾念一边吃着，闫子安一边自顾自的说了起来：“这几天我跟你身边的人了解了一下你的过去，发现你经常吃亏。我想你不是笨人，之所以吃亏，是因为你太被动了。”

“被人欺负到你头上了，你才知道还手。别人动了你身边的人，你才想到防御。就像这次，如果不是老头被烧死在我们的地窖下面，可能你还不会明确自己要干什么。”

“可能你的生活态度就是混一天是一天吧，”说着，闫子安顿了顿：“爹从小就不怎么在我身边，我娘是个哑巴，一开始我经常被人欺负。后来爹回来的时候都会教我武功，我就喜欢上了跟别人打架。”

“最开始总是被打得很惨，到后来，别人被我打得哭爹喊娘，最后因为太爱打架了，主家命令娘亲把我关起来，饿了三天三夜，也就是那三天三夜，主家家破，我娘被别人活活打死。在那之后我明白了，武力不是用来炫耀的，不是用来为非作歹的，是用来保护自己身边的人的。”

“这辈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有保护好我娘，如果我不是那么逞强好斗的话，最后时刻，我一定能陪在她的身边，保护她。后来被卖到了奴隶坊做打奴的时候，人家都说我很能打，但是我从来不做最能打的那一个，我做的是最不好惹的那一个。”

“我们相遇的时候，死在你面前的那个女孩儿，原来是奴隶坊的一个奴隶。因为我的缘故，她被奴隶坊卖到了西市，下场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说她是我姐姐，是因为刚被送进奴隶坊的时候，她给了我不少照顾。”

听到这里，顾念吃面的动作停了下来：“你既然这么能打，为什么看着她被活活打死？”

“因为那是她自找的。”闫子安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不是吗？”

顾念没有回答，女孩儿看到她第一眼就说她是顾青山的女儿，可想而知她也是知道不少事情的。但是听闫子安的话里，好像对那个死去的女孩儿并没有多少好感。

“她是意外得知顾青山还有你的事情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闫子安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不自在。见状，顾念放下了筷子，面真难吃……

“她算计过你？”顾念问道。

“嗯。”说着，闫子安点了点头：“只不过没成功，所以从那以后，她才开始对我好。”

“什么意思？”顾念有些不解：“怎么算计你的，跟我说说？”

“……”看着顾念一脸的兴奋，闫子安不由得蹙起了眉头：“你们女人都这么八卦吗？”

“八卦是调剂生活情趣的好东西，你懂什么，快说！”

不知道是不是顾念的错觉，她总觉得闫子安和那个女孩儿的事情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一定还有别的什么事情，闫子安没有说出来。

“别问了。”闫子安说完，凉凉的看了顾念一眼，拿起了空碗，转身走了。

看着少年的背影，顾念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自己这个弟弟还是一个有故事的孩子啊。只不过一想起那个死去的女孩儿，顾念的心里就总不是滋味儿。不管是因为什么，生命都不应该无缘无故的消失，哪怕十恶不赦的人，也有律法来惩罚。

但是天宁府真的离炀都太远了，在这里，律法甚至还不如钱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