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这么多错事，为了一己私利想要置我于死地，难道是我错了吗？”

“他犯了律法，被大炀的律法判决流放，难道也是我的错吗？”

“张丫头，我知道你心里恨我，但是我并不觉得我有错，从头到尾我没有对不起你们一家，反倒是你们，一次又一次的欺负我，最后落了个流放伤病而死的下场，你又凭什么怪我？”

“人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没有兼济天下的力量，但是我尽力在帮助我能帮助的人，到最后他们被自己的贪欲迷惑了心思，反过来想要咬我一口，难道我的反击和自保就是我的错吗？合着这世界上只有你们张家人可以为非作歹，就不许别人反击自保吗？”

顾念这番话说得平静，甚至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在里面，但是张丫头还是被顾念说得一点一点的绝望了下去。

是，她从头到尾都知道顾念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她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同样是青草村出来的，凭什么顾念就能拥有这么多身家拥有她爱的爱她的人，她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这不公平！

是以，张丫头狠狠的瞪着顾念，那双眼睛仿佛要把顾念的身子烧一个洞一样，眼中满含着愤怒，不服，还有仇恨。可是此时她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理亏的人，总是哑口无言。

“里长伯念在你们姐弟无依无靠，想着把你送到我身边来好歹有个照应，我什么都没说就让他把你们姐弟送了过来。哪怕我知道你心里恨我，哪怕我知道你始终是个养不熟的狼崽子，但是我还是这么做了，不是因为我善良，而是我以为你还有救。”

说着，顾念站起身，看着张丫头，眼神之中，满含悲悯：“只是我没想到，你始终都在找机会咬我一口，甚至还害死我的宁儿，张丫头，你以为此刻我看着你在想什么，我恨不得将你抽筋扒皮，让你挫骨扬灰！”

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极了，顾念抬脚就踹到了张丫头的肩膀上，狠狠的把她踹倒在地。张丫头以为自己会迎来一顿暴打的时候，顾念却收了手，转身就回到了沈易安的身边：“到底大炀还是律法为重，你来吧。”说完，顾念闭上了眼睛，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呵，顾念，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指责我？你不过是青草村里跑出来的一只野鸡而已，妄图肖想我的夫君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是个寡妇！是个破鞋？！”张丫头似乎终于缓过神来，看着顾念的视线里，也多了一丝怨毒：“你以为你多高贵？说白了也不过是男人玩剩下的贱货！烂货！”

“啪！”

顾念完全没有注意到沈易安怎么动的手，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张丫头已经被他一巴掌扇飞了出去，一抬头，“噗”的，一口鲜血混着几颗牙齿，落在了地上。

“北清，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沈易安冷冷的站在那里，眼神平静的看着躺在地上死狗一样的张丫头，声音寒入心肺：“她既然喜欢用风月露控制别人，那就给她灌下风月露，丢到难民营里去吧。”说完，沈易安一挥衣袖，转身走到了顾念的面前，二话不说，抓住了她的手，不等顾念有所反应，身形一掠，就离开了大厅。

“呵呵……哈哈哈……”张丫头亲耳听到自己心仪的男人说出这样冷酷无情的话来，也不知是不是伤心过度，竟然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凄厉，仿佛刀子一样，一下一下的割在了北清的心上。

这厢，拽着顾念跑出来的沈易安搂着顾念的腰身腾空而起，跃上了墙头，跳上了屋顶，也不知道跑了多远的路，这才放下顾念，一把把她搂进了怀里。

“对不起。”沈易安说道。

听到这声道歉，顾念愣了愣，不解道：“对不起什么？”

“对不起……”沈易安再度开口，声音却低沉了下来：“我一直以为把你推远一点，你就不会因为我而受到委屈，可是却没想过，我把你推开了，那些虎视眈眈想要欺负你的人，就以为你没有靠山了。”

听了这话，顾念倒是有些好笑了起来：“谁说你是我的靠山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顾念的话刺激到了，沈易安松开顾念，双眼定定的看着她，想都不想：“那你做我的靠山吧，告诉全天下的人，你才是我的底气！”

正文 第673章物是人非

顾念皱了皱眉，不知道沈易安这是在发哪门子的疯，便伸手推了推他：“你这是怎么了？”

“……”沈易安没说话，双眼定定的看着顾念，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君玉死了。”

“啊？”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得顾念措手不及：“死……谁死了？沈君玉？沈君玉怎么会死了？？他不是一直好好儿的活着吗？”

“他死了，”沈易安说着，看着顾念，认真道：“我让人杀的。”

“？？？”这下顾念更是不解了。沈易安夺了这皇位，尽心尽力的平乱强国，不就是为了把一个太平盛世交给沈君玉吗？怎么这会儿却告诉她，自己把沈君玉给杀了？为什么？

“他已经被五荒神教洗脑了，我尝试了各种办法，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五荒神教的教义可怕，若是让君玉君临天下，恐怕整个天下便就大乱了。是以，我让北清悄悄的把他杀了。”说着，沈易安再度把顾念拥入怀中：“我不想要天下，我只想要你。”

“……”顾念沉默了。

沈君玉死了，沈景行生死不明，那么这个天下，这个天子之位，恐怕只有沈易安能担起了。可是这是自己想要的吗？这是他曾经答应自己的吗？

不，这不是。

但是顾念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她知道五荒神教的教义有多可怕，若是沈君玉真的扭转不过来了，他上位以后，整个天下将民不聊生，她明白。

她想质问沈易安，曾经答应过她的是不是都忘了。

但是她开不了口。

只因为，他是为了这个天下，为了数万万条生命，为了整个大炀，为了数万万个百姓。与之相比，自己好像只不过是一粒尘埃，只是他这艘帝船下，一颗微不足道的水滴罢了。

她一个人，是覆不了他这艘帝船的。

那么，她一直等待的是什么？她一直渴求的，难道不是沈易安许诺自己的吗？

想到这里，顾念只觉得心里一阵委屈。为了他所谓的太平盛世，顾念一再退让，可是如今却再也退无可退了。所以，他们是要就此分道扬镳了吗？

沈易安一直在等着顾念的回答，或者说，等着顾念给他判决。随着顾念的沉默，他心里将要失去的恐慌也越来越大，忍不住，将她越抱越紧。

“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顾念终于开口：“那就放开我吧。”

虽然意料之中顾念会这么说，但是真真儿的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沈易安才知道，自己竟是会痛的。

顾念方才抱着沈易安的双手已经垂在了身体的两侧，颇有些无助的，被沈易安紧紧的搂在怀里，她也不愿意再做出任何的回应了。

她，真的够了。

永无至今的等待，永无至今的退让，顾念想，这不应该是爱情的样子。若是没有相互扶持，只是自己一再的退步，为了他所谓的太平盛世而不停的收起自己的渴望，顾念想，真的，够了。

沈易安抱了顾念许久，始终不愿意放手。顾念也终于失去了耐心，抬手，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推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愿陛下的太平盛世，千秋万代。”

话毕，顾念转身，这一次，再也没有犹豫的，离开了。

沈易安站在原地，看着顾念越走越远的背影，似乎是想要上前去拉住她，可最终抬起了手，却没有张开口。直到顾念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沈易安叹了口气，转身，也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