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财娘子(47)
这么多年,陈贵没有少念叨这事。可这夫妇两个,也从来没有回过一趟家,才让阿瑜没有印象。
陈兮瑜再瞧一眼陈娉婷的相公,三十来岁年纪,长得虽然清秀,但言谈举止之间总有一种矫揉造作的感觉。
总之这夫妇两个突然出现在茶铺里,让阿瑜的感觉很不好,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一样。
“瑶婷呀,我出嫁的那会儿,你还没有一张凳子高,转眼间居然长这么大了?”陈娉婷在那里感叹着,手不由的故作亲昵的往陈瑶婷的脸上掐一掐。
把陈瑶婷的脸掐疼了,不高兴的一瞪眼,说了一声,“不要!”
人马上往阿瑜的身后一躲。她跟阿瑜一样,多少年没有见过亲姐姐,也没有什么印象。
这时,婆婆李氏正好走进来,看到坐在前厅的几个人,不由问道:“你们是……”
陈娉婷这时迎向前,“扑通”一声跪下来,像演戏一般抱着李氏就哭诉道:“娘,我是娉婷呀,这么多年不见,娘可有把孩儿给忘了?”
婆婆李氏是一个感性的人,这么多年没有见到陈娉婷,又听她这样一说,眼泪就哗啦哗啦掉下来。马上也哭道:“娘何曾把你忘了?这么多年你不曾回来,连信都懒得回一封,我跟你爹还以为你不想认我们呢。”
“娘,说得哪里话?我这不是跟着乔郎一块来看你吗?”陈娉婷的脸就跟变戏法一样,刚才还哭哭啼啼,转眼间又露出小女儿的娇态,竟让旁边看着的阿瑜有点儿哭笑不得。
阿瑜觉得,陈娉婷这回来者不善,也不知道这夫妇两个回来一趟,心里面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小婿拜过岳母大人。”乔羽也上前行一礼,跟刚进门时的倨傲态度很不一样。
夫妻两个跟婆婆寒暄几句,又说起自家的近况。原来陈娉婷嫁过去之后,乔羽的父母没多久就死了,夫妇两个守孝三年,靠着家里的几亩薄田度日。
陈贵每年给他们写的信,他们确实收到了,但是回一封信需要太长时日,没有数月到不了。他们夫妇两个,之前忙着守孝,之后忙着照顾孩子,时间一长,竟把回信的事情给忘了。
“我那孙儿多大了?也不见你带给我来看看。”李氏嗔怪道。
李氏一说这话,陈娉婷的眼圈又红起来。阿瑜心里不由惊讶,觉得这女人太能演,眼泪说来就能来,要是搁在她原来的那个世界,绝对可以角逐奥斯卡。
没想到乔羽竟然也哭起来,两人这才说出来龙去脉。
原来前年他们的村子遭了大旱,家里的几亩农田全都旱死,收不到田租。唯一的儿子又在村子里玩水时,不小心被水淹死,两口子伤心欲绝,这才想到投奔娘家。
李氏一听,更是哭得伤心,嚎啕道:“我苦命的娃儿,年纪轻轻就遭了这样的祸事!”
阿瑜见状,安慰李氏道:“阿娘,人死不能复生,你要节哀顺变!亡者已逝,活着的人更要珍惜生命。”
陈娉婷擦擦眼泪,不满的白了阿瑜一眼,问李氏:“这个丫头是谁?”
李氏这才想起把茶铺里的人介绍给他们认识,拉着阿瑜的手,亲昵的说:“这是你未来的弟媳,名叫阿瑜。她是你嫁过去之后第二年迎进来的,你未曾见过她。”
李氏一说这话,阿瑜脸红起来。
陈娉婷瞟了阿瑜一眼说:“这丫头怕是还没有及笄吧,锦鲲年纪还小,需要这么早就成亲吗?”
李氏有些不乐意了,“阿瑜已经十三了,你弟弟虽说还在念书,可这亲事早就定下来。我们一家人都觉得阿瑜不错,将来这杯儿媳妇茶是喝定了的。”
“大白天不做生意,你们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喳喳呼呼的在说啥?”公公陈贵自从店里请了伙计后,他又恢复了几分清闲,负着双手走进店内。
“你这老头子,女儿和女婿来了都不知道!”李氏埋怨起来。
陈贵这才认出久未见面的大女儿和大女婿,一家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终于说到正事上。
陈娉婷夫妇两个说,上个月他们刚收到信,知道家里人搬到县城,陈锦鲲也考上县城书院,一家人的日子也越过越好,便好奇的来这县城里瞧一瞧。两人决定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营生,也在这县城里面落脚。
婆婆李氏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她本就是个耳根子软的,对女儿又有几分牵挂,自然乐意。可是公公陈贵一直不喜欢那位抠门的大女婿,有些不乐意。
“你们要长住下来,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那小院刚买下来,房间也不多,里里外外也就是一人一间房。锦鲲在书院里住,那间房就先给你们腾出来住吧。”
“爹,弟弟既然考中书院,将来肯定是要入朝中做官的。还要留着这旧房子的房间做什么,只等到他日后高中,直接住进京城好了。”
阿瑜没想到陈娉婷的脸皮这么厚,自己是嫁出去的女儿,这么多年不回家,难得的回来一趟,把弟弟的房间给占了,还占得这样心安理得。
她忍不住说道:“大姐此话不妥,阿鲲考试还是以后的事情,就算他以后真考中,在家里面至少也要给他留一间房吧。过年过节他还要回家住的,偶尔休息一两天也会回来,若是把他的房间占了,他以后回来怎么办?”
陈娉婷好像天生就对阿瑜不满,故意尖着嗓子说:“我看你这丫头倒挺护相公,这还没正式拜堂,就这样为相公着想?”
阿瑜语塞,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顿时像是一团棉花堵住喉头,心中隐隐的不快。
正文 第十八章鸠占鹊巢
陈家的大女儿陈娉婷和丈夫乔羽就在陈家住下来。阿瑜总觉得他夫妇两个肯定另有目的,特别是那个陈娉婷,头一回见面就对自己怀有敌意,虽然这敌意来得有一点莫名其妙。
直到第二天,她才发现其中的微妙。
一大早,陈娉婷和乔羽也跟着阿瑜来到茶铺。为了生意,阿瑜每天都早起,早早的来到茶铺跟宫叔一起烧水、做糕点。
自从阿九和宫叔来茶铺里做事,陈贵和李氏便从茶铺里抽身,大部分时间都是阿瑜说了算。
可是陈娉夫妇二人来了之后,便开始对茶铺里的指手画脚起来。
“这茶叶放得太多了,这好茶叶可经不起这样放。”
“那茶水装太满,只需要八分满便可,我看到别的店里可都是这样的。”
……
一上午的功夫,陈娉婷坐在前厅,对着跑来跑去的阿九指点起来,搞得阿九的嘴巴撅得老高,脸上阴沉得快变包公。
不仅如此,她还到后厨给宫叔指点一二。不是嫌宫叔和的面不够软,就是嫌宫叔糕点里的糖放得太多。
等她指点完两个伙计,陈娉婷又对茶铺的摆设指点起来。她在前厅里面转了半天,突然站在前厅中央的一块黑色的牌匾前。
指着那块牌匾问阿瑜:“这块匾是谁放在这里的?好端端的怎么弄块乌黑的牌匾放在这里,真是大煞风景!”
阿瑜见她抱怨,走过来说:“这匾是我放在这里的,怎么了?”
陈娉婷斜着眼睛一瞟阿瑜,似乎很是怀疑阿瑜的眼光,“是你挂的?我说阿瑜姑娘,你咋眼神这样不好,弄块黑色的牌匾放在这里,这不是触大家的眉头,诅咒茶铺的生意不好吗?而且匾上还什么图案没有,只刻了一个‘唐’字,咱们家又不姓唐,弄块这样的匾做什么?”
对于这个女人的胡搅蛮缠,阿瑜并不气恼,笑着说:“我并不觉得这块匾放在这里会触眉头,而且这块匾放在这里这么久,茶铺的生意不一样这么好吗?”
陈娉婷冲着阿瑜翻了翻白眼,侧过半边脸来对陈娉婷说话,大姐的架子是端得十足。
“阿瑜,这就是你不懂了。这生意场所最忌讳大黑大白之色,不但客人看了不喜欢,就算时间久了,也会沾染上晦气。”陈娉婷一板一眼的说,俨然是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老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