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财娘子(97)
“发现可疑者,不必留了,杀无赦!”
他的话立刻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寒,可是看看皇帝的伤势,再看看他狼狈的样子,就可以想象到昨天他究竟经历了一些什么。
就算是普通人,在经历过生死一线的变化之后,心性也会有所改变,更何况是一国之君。
等黄标离开之后,刘敏之走到司徒复山的跟前,轻声细语的说:“我来看看你的伤。”
“不用了,已经用过草药,也请大夫包扎过。”他的眼睛凝视着对方几秒钟,然后温柔的说,“你瘦了。”
刘敏之微微垂下头,仿佛还是当年那个被人盯久了会脸红的小丫头。今天在这个屋里的,都是自己多年前的伙伴,都和自己拥有几十年的友谊。
在京城偌大的宫殿里,司徒复山一个人独处之时,常常会想起他们。当自己是区区一名皇子时,向往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等真正爬到权力的顶峰时,才会有一种孤家寡人的感觉,这一切只有司徒复山才深有体会,所以他才会大老远跑到鱼龙书院跟大家叙旧。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了,讲讲鱼龙书院吧,你们在这里教书育人,有没有碰上什么有趣的事?或者帮我挑选到合适的国之栋梁?”司徒复山半带着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耶律旭阳是个实心眼的汉子,照实说:“有倒是有,只是这孩子年纪轻,虽不是世家子弟,但人品、学问堪称一流,还需要经些历练,方可成大器。”
刘敏之听他这样一说,也来了兴致,“你说的可是今年鱼龙书院那个最年幼的榜首?这孩子好是好,可惜对世事了解得太少,老是嘴里念叨着她家的那个小媳妇。”
司徒复山听着觉得有趣,“哪个孩子?既然年纪轻轻,哪里来的小媳妇?成亲了,如何又能力拔头筹?”
司徒复山听得一头雾水。
刘敏之向他解释道:“他是鱼龙书院今年刚录取的新弟子,名叫陈锦鲲。他的学问是没话说,家里是渝县的商户,开了一条很红火的叫花街,家里人还为他定了一门亲事,听说那叫花街就是他未过门的娘子操持着。”
“陈锦鲲?!”司徒复山听到这个名字,无异于惊天霹雳,可吃惊过后,却是会心一笑。
“你们跟我讲讲,这个陈锦鲲怎么样?将来能不能担当重任?”
“正如学监大人所说,这孩子人品和学问一流,只是我觉得那孩子太过实诚,对世间之事了解太少,恐怕将来做事太过一板一眼,不懂变通,在朝廷任职怕是要吃亏。”刘敏之照实说出心中的看法。
耶律旭阳瞪了刘敏之一眼,不服气的说:“太过实诚怎么样?一板一眼又怎么样?当今朝廷,需要的就是能够心系天下万民之人,那些趋炎附势、阳奉阴违者,堂上还少吗?”
“你们也别争了,听你们所言,这个陈锦鲲甚为有趣。改天我再来鱼龙书院,我一定要会会他。”
司徒复山一丁点都没有透露自己在他们之前遇上陈锦鲲的事情,司徒复山总觉得这一趟太过凶险,太过诡异,在他没有搞清楚一切真相之前,他不想让其他的人卷入其中。
司徒复山又跟他们闲聊了几句,黄标派人准备的马车已经停在山庙门口。
司徒复山一直想跟自己的旧友好好聚一聚,可没想到这一趟之行是如此凶险,扰乱了他整个雅兴。
他跟耶律旭阳和刘敏之谈了一会儿话,然后匆匆告别,只说以后还会再来。
马车行驶到一半,黄标又驾着快马迅速赶上。
“陛下,事情已经办妥。”黄标在马车外向他禀报。
“好。”司徒复山这一天憋闷的胸口总算松了一半。
等到了鱼跃客栈的门口,司徒复山退下众人,只剩下他跟黄标时,吩咐道:“讲!”
黄标立刻向他汇报了整个经过:他查了六位夫子的房间,在富坦将军的房中发现他与朝中大将的通信,但都是家中琐事,与政治无关;诸葛夫子的房中有几本外族军事方面的书卷,他看不太懂;何欢夫子的房中有不少金锭,他解释说是亲友送的;余夫子的床下竟然有用于联络用的军鸽,而只会习文的江夫子,墙上竟然有暗格,里面留下一块玉牌,上面的图案跟红鹤留下的线索一模一样。
司徒复山气得用手重重拍一下椅子,“混账,都是一帮混帐东西!我让他们教书育人,培养朝廷栋梁,他们就天天给我做些这种事情吗?”
等他心情平静一点,又厉声问道:“你怎么做的?”
“我只给院长大人看了一下御赐的腰牌,然后带走了余夫子和江夫子,将诸葛房中的书籍也拿走了两本,带给看得懂的人查一下。”
“嗯,好,查到了结果告诉我。”
“不过,陛下,客栈里的那位公子该如何处置?”
“客栈?”
“就是替您送信的那位!”
“哦。”司徒复山这才恍然大悟,想起陈锦鲲来,笑着说道,“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亲自会会他。”
正文 第七十四章两人秘密
陈锦鲲坐在鱼跃客栈的客房里,在喝过三壶茶水,吃过无数块糕点,上过无数趟茅房之后,觉得自己来鱼跃客栈一趟,就是一个坑呀。
自打遇上那位神秘老伯,自己这麻烦事就一桩接着一桩,看样子以后自己真要如阿瑜所说的那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好。
原以为自己帮老伯把话带到,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去,可没想到老伯家中都是一帮古古怪怪的下人。不但不让自己离开,还变着法子把自己拘禁在这里。
虽然有好几回陈锦鲲吵着要回家,甚至以上茅房为借口溜走,都给那个像小门神一样的小伙计给逮回来。
那老伯上半辈子肯定是开镖局的吧,要不怎么会连手底下的伙计都身手不凡?不光如此,那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一样的面无表情、毫无温度,开头走的那位掌柜是这样,眼前的这个小伙计也是这样。
把自己拉回来,还美其名曰:“掌柜的要留下贵客,好好款待。”
若不是到最后,小伙计恭恭敬敬的说:“老爷有请!”陈锦鲲这回已经在绞尽脑汁想着离开的法子。
被小伙计沿着客栈的小路,七拐八弯绕进一间小房。里面装饰得古朴典雅,长椅上正坐着一位庄严肃穆的长者,正一小口一小口的品着茶,想是在思索着什么。
陈锦鲲走近一看,这不就是昨天刚刚救下的老伯吗?
昨个遇上他,他只穿了一件满是血迹的中衣,今天冷不丁的换了一件衣裳,整个人身上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质。不仅是一种贵气,更有一种威严在里面。
“老伯,你的伤好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回来了,我就可以放心走了。要不然,你的这帮伙计还不知道要留我留到什么时候?”陈锦鲲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
强留?司徒复山看了一眼把陈锦鲲带来的人,那人下意识的低下头,司徒复山轻笑着说:“是我这帮属下招待不周,不过他们也是按照我的意思,你救了我一命,怎么可以就让你这样随随便便的离去?为什么急着要走?就当是陪陪我这个寂寞的老头子都不肯吗?”
“老伯,我又不是飘香院的姑娘,就算你留下我,也排遣不了你心中的寂寞呀。”陈锦鲲难得的耍了一回贫嘴。
“放肆,你当自己跟谁说话?!”带来的伙计凶神恶煞的说。
却换来司徒复山一个“退下”的眼神,经过一个晚上的相处,司徒复山早就习惯陈锦鲲把自己当成平民,而且很乐意他用对待平民的方式对待自己。
“我要好好谢谢你,昨天要不是有你,只怕我这条腿已经彻底废了,现在还不知道被哪只野兽拖走,变成一块臭肉。”司徒复山打趣说。
陈锦鲲谦虚的摆一摆手:“没什么好谢的,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其实不瞒你说,昨天看你受伤,我心里也挺慌的,便想着古书里面有治病的药草,我在周围寻了寻,还正好有止血治伤的草药,便嚼烂了给你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