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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高冷世子当树洞后(114)

作者: 一颗绿毛球 阅读记录

“哈,醉翁之意不酒。”

明月楼里,玉盘初鲙鲤,金鼎正烹羊。

酒樽明光潋滟,盛满了甜蜜适口的果子酿,正对年轻女郎们的胃口。馥梨举着酒杯,同许多今日才初见的小娘子们观赏胡姬在新月锦毯上跳胡旋舞。

陆执方在楼下宴男客,她隔着薄纱帘,一眼就能望见,嵇锐进一家并没有来。她刚一分神,就听见坐旁边的郑家夫人调笑:“还未成婚,就这般郎情妾意,婚后是要怎么如胶似漆,羡煞旁人。”

“就是啊,陆世子来之前,本还觉得定南几家郎君还算相貌堂堂,陆世子来了,我可算见着什么叫芝兰玉树了。就是配迟姑娘这样的,我才心服口服。”

钱家女郎喝得微醺,说话大胆,还不得罪人。

馥梨只是腼腆地笑,捧着酒杯又慢慢抿了一口。

她是宴会主角,来的各家要么是定南大商户,要么是各州官夫人和小姐。众人捧场送礼说好话,却不是冲着她,而是冲着陆执方身后的镇国公府。

就这么捱到了宴散。

馥梨送走了各家,看荆芥把堆成小山样的礼物盒子一件件搬上马车,快占去了大半空间。陆执方浸在薄霜般的月色里,穿一件黛蓝底白鹤纹圆领袍,朝她慢慢伸出了手,“脸红成这样,真没喝醉?”

“在里头叫酒气熏的。”馥梨搭着他手上了马车。

车内位置一下子变得挤了,陆执方再进来,干脆与她调了位置,叫馥梨坐在自己怀里,只吩咐驾车的荆芥:“行得慢些,少颠簸。”

荆芥应声,催动马儿慢慢走起来。

馥梨像只小狸奴闻到新奇事物,在陆执方肩头嗅了嗅,又去嗅他衣襟,小鼻尖触得他锁骨发痒。

陆执方忍了忍痒意。

“作甚?”

“你身上有奇怪的味儿。”

“是吗?”

“郑家夫人和钱家娘子身上也有这味道。”

陆执方脸色微妙地变了变,在男宾酒席上,郑家和钱家郎君坐得同样是离他最近的。

“什么味儿?”

“说不清楚,是衣裳熏香盖不住的味道。”馥梨皱了皱鼻子,“有些甜腻,像烧了潮湿干草的味道。”她嗅完陆执方,又嗅自己,“我身上也染了,不好闻。”

小娘子的脸皱巴巴的,表情不满意。

“闻这个。”陆执方将腰上佩戴的香囊解下来给她,“里头有驱蚊防疫的香草。”

香囊的味道清新,馥梨攥着嗅,感觉舒服了些。

“世子爷,嵇锐进没有来,宴会是不是白办了?”

“谁说的。这一车珠宝绸缎,就没一件喜欢?”

“又不是真生辰,迟早要还回去。”

馥梨掀起薄薄的眼皮,嘟囔了一句。

“真生辰也没几日了,想要什么礼物?”

“想要……”她声音低下去,“想要爹爹快些回来。”派去洛州港蹲守的人日夜轮换,都没有发现她爹和出海商船回来的任何踪迹。

“会等到的。”陆执方声音柔和,手掌在她颈后一下下安抚,忽地,马车急停,两人齐齐往前一倾。

“怎么回事?”

“爷,嵇知府的马车在前头。”

陆执方朝挑了帘的车窗去看,前头一架华盖雕车,吊着一盏花灯,绘了定南府的图样。嵇二郎从车上下来,双手捧着个礼盒靠近,“这是给世子夫人的礼,家父在车上,有几句祝贺想叫世子代为转达。”

这是邀他到马车里谈话。

陆执方接了那礼盒,打开看了一眼,是只手镯,他递给馥梨,捏了捏她手掌,“在这里等我?”

馥梨点头,窝在马车角落,看他下了车。

果子酒后劲慢慢浮上来,人有些无力,另一手攥着那香囊慢慢嗅,不知是嗅得久了,还是人醉了,觉得清新馥郁的味道变淡了许多。

她慢慢解开香囊口的绳索,想把香料拨出来。

手指一顿,香囊里还有东西,不是香料碎屑,是叠成一卷的小纸张。馥梨试着抽出来,车门外又听见荆芥催马儿走动的声音。

“荆芥小哥,我们不等世子爷了吗?”

“世子爷刚才打了个手势,叫我先送你回去。”

荆芥驾车的速度变得快起来,语气透着担心,“馥梨姑娘,咱走快些,我回头去接世子爷。”

“好。”馥梨把香囊的物什塞回,扶着车壁坐稳。

嵇府的马车宽大,还燃着熏炉。

陆执方一落座,便省却了客套话,开门见山道:“嵇大人有何恭贺的话,要我转达?”

“陆世子进下官马车,当真是想听一句祝贺?”

嵇锐进笑笑,盯着眼前青年郎君的眼睛。

盛装打扮的青年郎君挑挑眉,谈兴不高:“那么大一笔官银,我帮嵇大人拨过来府库,嵇大人只回礼了一只水头寡淡的玉镯。难道不是此意?”

“那是提振农工的官银,下官不敢擅自挪动。”

“嵇大人敢收郑家、钱家的金银,敢谎报灾情帮大户减免田地赋税,却不敢与我分一杯羹。再说下去,那就没意思了。”陆执方失了兴致,作势要下马车。

嵇锐进被他点破了,脸色未改,沉声唤住要下车的陆执方:“陆世子留步。”

陆执方身形一顿,并未回头。

“恕下官眼拙,是真看不清楚陆世子所求。”

嵇锐进谨慎惯了,他们这些没有身世背景的人,寒窗苦读十多载才挣得个小小官位,从底层汲汲营营往上爬,为自己谋利,稍一不甚就摔得头破血流。

光是坐稳定南知府这位置,就花了十多年。

可陆执方不同,含着金汤匙的人没必要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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