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高冷世子当树洞后(49)
馥梨把图册仔细看完,送到了陆嘉月的院子里,转达了游介然的话,但还没说求医的事情。
陆嘉月手上捧着一卷快翻皱了的话本子,闻言神色怔忪,目光落到那册子上,盯了片刻,却又收回了目光,似乎是欢喜没片刻又变成低落的模样。
蓝雪笑着收起了图册,“我们姑娘有空会看看的,感谢游公子好意了。”
静思阁里,游介然已经走了。
陆执方还坐在那里,馥梨走过去,收拾游介然用过的杯盏,忽而听见他轻声问:“有喜欢的吗?”
“什么?”
“那本图册上的。”
馥梨摇头,臻巧楼最便宜的素银簪都要五两银子,她从前喜欢,现在的荷包喜欢不起来了。
她收了杯盏,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屋,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图册样式,用裁纸刀把宣纸裁成一块块,又问洛嬷嬷借了浆糊、针线等杂物,好一阵忙碌起来。
陆嘉月去淄州看诊的事,两日后定了下来。
游介然护送,陆执方这个当兄长也陪同。
馥梨没想到,世子叫她也跟着去,“去淄州的路上会路过云水村,你顺便陪我去一趟岳守信家里。”
“去岳守信家里做什么?”
陆执方顿了顿:“你再给他画个画像吧,给香琴,不是寻人启事那种,画她在家里的模样。”
馥梨愣了片刻,“嗯”了一声。
她这两日做的东西,刚好能派上用场了。
出发那日是个阴天,阵雨初歇。
两拨人在官道上分了方向,陆嘉月和游介然带着两家护卫和仆役先往二十里外的官驿去,陆执方带她往云水村,做完了画像再雇车去驿站汇合。
荆芥脚程快,比所有人都先出发去了淄州,确保闻人语不会在他们抵达时,又悄无声息去云游。
岳守信家里,比馥梨想象的更简陋。
院子似乎因为香琴的事情,久无人打理,各处都乱糟糟的,脏污随处可见。岳守信无精打采地带他们进门,听了陆执方说明来意,眼里才亮出了些神采,连忙擦干净堂屋的板凳和方桌。
“香琴每日最喜欢站在这鸡圈前头看,要摸鸡蛋。”
他伸手指了指,又翻出来一条洗得干净的花袄和发饰,“这是她最喜欢的衣服,还有头绳。”
馥梨在方桌上铺开了笔墨纸砚,却没有马上按照那快翻烂的寻人启事作画,而是从随身包袱皮子里,掏出一本小图册,翻开同岳守信慢慢确认。
“岳大哥看这里,香琴是圆眼、杏眼还是……”
第一页是目录,眉、眼、耳、口、鼻,底下细分杏眼、圆眼、三角眼……悬胆鼻、宽鼻、蒜头鼻……就是光杏眼这一类,再往后翻,都有好几种瞳仁大小和眼角高低。
岳守信看愣了,心头涌来说不出的滋味。
“这个,香琴的眼睛像这样。”
“耳朵是这种,小的,耳廓绵绵的懒耳朵。”
……
大半个时辰后,画纸上出现个娇憨的小女娃娃,花袄,双辫,胖乎乎的手扒着栅栏,踮脚看鸡窝几个鸡蛋,身后就是这院子里种的柿子树,硕果正丰。
岳守信鼻子发酸,想再细看,画面却看不清了。
他用衣袖胡乱地抹脸,一下又一下。馥梨待墨干透后,把画纸递给他,又捏紧了不松手,“岳大哥。”
岳守信紧张道,“不是说给我的吗?”
“这画儿是个念想,你想香琴时,看一看,心里头不觉得空荡。你要是日日夜夜看,把魂丢进去,”馥梨看了一圈潦草维持现状的屋子,“我就成了罪人了。”
她看着岳守信的眼睛:“我不是为了这样画的。”
小姑娘轻轻的声音,却似窗外此刻响起的惊雷,劈进了岳守信浑浑噩噩的心头。他郑重接过那画,点点头,又哽声保证:“不会的,岳大哥答应你,不会。”
雷声滚过,屋外风雨又起,渐渐成暴雨之势。
馥梨同陆执方被困在了岳守信家里,等到了暴雨停歇,再雇车去驿站,已经很晚了。
“来不及到二十里外的官驿,就在五里驿站歇。”
陆执方叫车夫停了车。
“大姑娘他们等不到我们,会不会担心?”
“他们在路上也会被暴雨拖慢,能料到我们迟来的缘故,明日一早赶上去无妨。”
两人走进小驿站,放眼都是被暴雨滞留的商客,大堂里吵吵嚷嚷的。
“要两间房。”
“就剩一间了。”
陆执方掏出了一锭银子。
“您就是给金子,也变不出两间。”
剩下一间房是驿站里最狭小逼仄的。
人进到屋内,一床,一桌两凳,连打地铺的位置都寻不出来。床榻上,枕头被褥看起来还皱巴巴。
驿丞带他们看了房间,转着手里钥匙。
“两位住不住?不住后头还有镖师想住。”
“住的!”
馥梨摘了他指间的钥匙,一把将眉头拧得死紧,看起来还想挑三拣四的世子推进屋内。
第24章 世子将她抱了起来。
小驿站的房间豆腐块大,先后挤进来两人后,更无从下脚了。馥梨觉得两人好似转个身,走两步,只要没事先商量好,前后脚都能打一架。
她拉开凳子,叫陆执方坐下去,自己兢兢业业履行本分,将那皱巴巴的枕头被褥铺好,还嗅了嗅被角,有皂荚的味道。
“是洗过了的,不过晾晒时没扯平,就显得皱,世子爷将就一夜吧。”
陆执方静了好半晌,问:“那你睡哪儿?”
馥梨指指他面前的桌凳,“我缩这里眯几个时辰就好,同大姑娘她们汇合了能再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