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不舒服。

“芬妮，他不是客人。”

“是我们的新家人哦”

司哲雅笑眯眯的。

那名叫芬妮的佣人惶恐起来，身体不住地颤抖。

楚星野想要安慰她，蹲下想要说点什么，对方却把身子压得更低。

楚星野发现了，

所有清洁地面的佣人，都是跪着的。

他不能理解。

更令他不能理解的是，在司哲雅宣布他新家人的身份后，所有跪在地上的佣人都齐刷刷地抬起头。

他们一动不动，也不说话，就这么死死地盯着楚星野。

楚星野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白司两人一左一右地环住。

耳畔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家人’要永远站在一起，不可以后退的，星野。”

楚星野转动眼珠，

哦，

原来是两张不同的嘴在说同样的话。

有的时候真的会很羡慕你们有钱人的默契，

……要是不用在他身上就更好了。

三人就这么合三为一地走上旋转楼梯，

楚星野觉得自己像一张饼，被人夹着走来走去。

“不像饼，”

“星星这么可爱，一点也不像。”

司哲雅轻轻地笑。

？

怎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楚星野又想扇自己了，他总是这样，一紧张就把心里话说出来。

司哲雅和楚星野身高相近，毛茸茸的脑袋蹭着楚星野的颈窝。

白和礼无声地扣住楚星野的手，

他的体温亲密地接触着楚星野的掌心。

楚星野有点喘不过来气了，

他想要把两人推远一点，两人却贴得更紧。

楚星野从大饼变成卷饼，即将变成麻花。

他委婉地表示可不可以松开他，毕竟他是会走路的。

白和礼说：“不可以的，星星。”

司哲雅说：“家人就是要相亲相爱才行呢。”

白和礼说：“家人之间不可以厚此薄彼，星星，离我近一点。”

司哲雅说：“家人之间要相互关心，星星，我心口疼。”

白和礼：“家人——”

司哲雅：“星星——

啊啊啊啊——

哥几个入戏也太深了吧——

好吵，耳朵好累。

家人之间，需要靠得这么近吗？

他没爹，他不懂，别骗他。

幸好这段路并不长，

三人很快停在一扇门前。

门被推开，里头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卧室。

这间卧室的布置比外面温馨简单多了，主人的喜好应该起了决定性作用。

正中央的大床上，

一个柔美的女人看向门口。

女人眉眼如画，气质如兰，岁月给她带来的比起衰老更像是滋养。

楚星野在女人的床边坐下，

女人看着他，他也看着女人。

对视的两双眼睛仿佛彼此的倒影。

两人的眼睛几乎是一模子里刻出来的，但除了眼睛，两人的面容并不那么相像。

女人柔柔开口：

“你就是……新来的孩子吧。”

白和礼抚摸着楚星野的发旋，声音里带着那么一丝的愉悦：

“是的，母亲。”

女人喃喃自语：

“当年……”

“我也是白家收养的孩子。”

收养？

楚星野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

司哲雅笑着说：

“是啊，妈妈当年也是纽黑文的学生呢。”

“是免费生。”

免费生？

这意味着白夫人也是平民出身。

楚星野有点惊讶。

这在大财团中实在少见。

楚星野为了寻找父亲，曾经的收集过三大财团所有公开人员关系的信息。

别说是利明集团董事长夫人，就是财团中最普通成员的妻子或丈夫，也大都出身大小财团，家底丰厚。

“说来，妈妈当年在学校里成绩特别优异。”

白和礼一边感慨，一边给白夫人喂粥。

“是啊，”

“妈妈读书时的梦想是做野外测绘员呢。”

司哲雅缓缓补充。

楚星野下意识地说：

“那一定实……”

“我一毕业就结婚了。”

白夫人语气平淡，美丽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楚星野。

可惜，楚星野没有完全读懂她眼睛里的意味深长。

第14章 三口

楚星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脸上的歉意被白和礼捕捉到：

“不必为妈妈难受的，星星。”

“我们最爱的是家人，只有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一无所有，只要拥有家人，就是幸福的呀”

司哲雅补充道。

楚星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对不对不对……

楚星野再次看向那张柔美的面容。

那张脸上有美丽、有平静、有脆弱，这些东西交织在一起，是那样迷人。

但唯独没有快乐。

幸福？

幸福的人不会是这样的。

只有雕塑才会永远美丽、只有死水才会永远平静、只有玻璃才会永远脆弱。

楚星野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在怜悯白夫人吗？

他配吗？

他的怜悯有意义吗？

他自己就不是快乐的人，哪里来的资格随便怜悯别人。

楚星野在心里冷笑。

司哲雅牵起楚星野的手：

“星星，你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对不对？”

不然呢？

气氛都烘托到这个份上了，他是能否认还是怎么的？

楚星野敷衍地点点头。

司哲雅和白和礼一左一右地抚摸着他的脑袋，两个人的神情高度相似，一模一样的满足、一模一样的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