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神官的脸上，原本逐渐扩大的微笑停了下来。

邢尚的语气和表情都极为诚恳，好像事实确实如他所说。但一个合格的地下密教成员是不会因为一场真挚的表演而抹消自己的怀疑的。

道具：蛇信】

作用：技能[说服]检定数值+10】

描述：使用时，轮回者的技能[说服]数值不得高于必须低于60。使用一次后，该道具作废】

kp：轮回者邢尚，技能[说服]检定62/50（+10）……技能失败。陈神官选择用自己的方式来验证你忠诚的信仰。】

邢尚：“……”

他咬牙从自己的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和白银之都八字不合。要是我能竖着出去，这辈子都不会再进来。”

“去吧。”莱斯利在他背后说。

“放心，不会死。”

邢尚忍不住想：不会死，但是比死还可怕的折磨手段也不少啊，你能不能签个保证书，保证堕落之环喜欢给人来个痛快，而不是热衷于捣鼓些虚头巴脑的？

他的腹诽影响不到npc的行动。

莱斯利把邢尚交给了陈神官，后者的脸上挂着初见时热情又虚假的微笑，打量着邢尚的眼神没有冷酷，而更类似于在评估一件耗材是否好用。

莱斯利突然说：“教授在、等着我的、实验数据。”

‘你的实验数据’。”陈神官重复了一遍。

莱斯利：“教授认为，我的、实验数据，可以用在，她、同领域的、研究里。”

陈神官：“耽误一位优秀的学者的科研进度无疑是需要谴责的行为。不过，我们飞拓机械的企业文化就是尊重学者、敬畏知识。”

邢尚的命运于是在他们简短的交流里被敲定下来。

陈神官似乎认为，抓住了一位无信者已经足够他交差，在接下来的聚会时间里，他没有再针对其他轮回者。这是件好事，轮回者们并不想知道他的颅骨里装的是脑子，还是其他什么玩意儿。

唐烁挤到莱斯利身边，压低声音，问：“聚会有哪些环节？”

在聚会开始之前，莱斯利并不肯介绍与聚会有关的内容，轮回者们怀疑他早已预料到当下的情况，但生怕轮回者逃避，才按下不说。

现在聚会已经开始了26分钟，轮回者们身陷信徒npc的包围，想跑也跑不了，唐烁不信，这个时候还撬不开莱斯利的嘴。

莱斯利回过头，慢吞吞地笑了下：“观摩神迹。”

和他的回答相呼应的，是位于信徒包围圈正中心的陈神官突然抬高的声音：“黑色恶魔会惩戒每一个背弃者，但同样，祂不会放弃拯救每一个背弃者。如今，正是诸位庆祝新同胞回归的时刻！”

智能管家变形成了一张金属床，邢尚正被禁锢在这张床上。陈神官就站在床边，面带微笑地俯视着他。

他伸出自己的机械手臂，打开了邢尚的头盖骨。

“真不讲究。”齐西棠靠坐在沙发上。

“连手术室都没有。”

齐敛摸了摸他的脑袋。

在第一次被摸头的时候，齐西棠还需要克制住自己的躲开齐敛手掌的冲动，现在是第二次了，他发现自己已经快速习惯了他哥新培养出的小动作，连躲都不会躲。

可恶。齐西棠闷闷地在心里想，这要不是他哥……

齐敛：“黑色恶魔携带着具有再生特质的数据，重要的是移植，而不是移植手术的环境。”

他屏蔽了npc和轮回者的感知链接，明明身处同一片空间，但没有人能发现他和齐西棠的存在。不论他剧透了多少内幕信息，轮回者都不会听到。

齐西棠挑剔地打量着被陈神官拿在手里的黑色胶状物质。

它看起来像是一团粘度很高的粘液，而在陈神官打开的头盖骨——他自己的头盖骨——里，类似的黑色粘液还有很多，完全取代了大脑的位置。陈神官就是从他自己的脑子里拿出来这团不明物质，然后准备把它塞进邢尚的脑子里。

kp：轮回者邢尚，技能[体力]检定37/37……技能成功。虽然你字面意思上的脑袋空空，但你拥有一具顽强的□□。你完好地挺过了这场手术。】

邢尚瞪大眼睛。

别顽强了，能不能赶紧让他疼得昏死过去？这家伙连麻醉剂都不给人打！

简直是惨无人道！

第24章 过往的一角

◎

“你从哪学到的人类的臭毛病，哥？”

◎

平心而论，堕落之环的改造算不上血腥。

齐西棠看着陈神官打开邢尚的脑子再合上，就好像人类在观看三流恐怖片，血腥场面都用西红柿果酱代替的那种。要是现在把画面里的邢尚换成npc的中枢程序，看着数据被肢解成不可恢复的垃圾数据，他大概才会觉得毛骨悚然。

齐西棠眨眨眼，状似无意地问：“当年圣教会也会进行改造手术吗？”

说不上是保护还是爱护，总之，哪怕是在齐敛和圣教会争夺控制权最激烈的那段时间，齐西棠也依旧远离斗争的漩涡，安安分分地充当一个呆板的npc。

以觉醒为节点，他的过去是既定的轨迹，未来是无法预测的变化。但和他相反的是，齐敛的过去才是未知的。

齐西棠想要了解。

人类治病讲究对症下药，npc也是同理。他哥喜欢亲昵举动的改变总有诱因，他要先把他哥的过往细细犁上一遍，看一看是否有什么顽固污渍卡在数据流里。当然，钓鱼也不能少。

要是主神能知道他的想法，必然觉得他小题大做：齐敛能出什么问题？

齐敛出问题就意味着白银之都出了问题，而白银之都出问题……所有副本世界都讨不了好。对于副本世界来说，一个顶级副本的崩塌不是供人成长的鲸落，而是一场牵连深广的可怖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