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季节(22)
雨声潇潇的,他穿着家居服,视线递过去轻懒:“朱子星。”
“哦。”陈蝉衣不知怎么的有点脸红。
朱子星她知道,是他朋友,初中就是同学,她从前也见过。
只是她有点弄不懂自己,怎么突然问这个。
紧接着就听到男人问:“你查我啊?”
她心慌:“没有。”
“那你问我跟谁打电话。”李潇还是那副懒散笑的样子,“陈家月,你不觉得这很像查岗吗?”
他表情看着却愉悦。
陈蝉衣别过脸:“我随便问问的。”
“哦。”
“他找你说什么了?”
李潇走过来,窝着长腿坐下:“跟我说要和我还有我对象吃饭。”
陈蝉衣突然发怔,脑海中近乎一瞬间想起之前那个乌发红唇的女生。
她差点忘记,李潇只是说自己没有结婚,可他从来,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他现在是不处在一段感情中的。
仅仅只是,不是孩子的爸爸。
他却可能是有爱人的。
陈蝉衣喉咙一阵发紧,她干嘛问这种问题。可是她反应慢,听到这种回答,也只会愣着,不知道怎么接。
望着男人冷峻的侧脸,她抿唇,傻兮兮地:“真的吗?”
她知道这很正常,有了女朋友,和兄弟一起吃饭把她介绍进自己的圈子,这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步骤。
可是她还是觉得,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然而男人瞥了眼她:“假的。”
陈蝉衣:“?”
李潇惯来冷漠的眉挑起,表情似笑非笑:“我随便说说的。”
她真想吵架了!陈蝉衣把身子慢腾腾转到他的方向,有点恼地说:“你怎么随便说。”
他笑了,她这样子怎么像河豚。
李潇哦了一声:“你能随便问,我不能随便说?”
陈蝉衣不想搭理他,脑袋又转过去了。
男人的低笑声响起来。
她耳根红透,他笑什么呀。
他笑完了,笑够了:“陈家月。”
“嗯?”
“河豚好吃吗。”
陈蝉衣不知道刚才她在他眼里形象,是一条气鼓鼓河豚,也很快忘记那点心烦意乱:“咦,你怎么知道我最近吃过河豚?”
李潇弯唇看她:“猜的。”
那次渡口一瞥,他路过她那辆车,听到里面讨论要去扬州吃什么。她同事叽叽喳喳,吃河豚吃烧卖。
只有她安安静静的。
陈蝉衣也不笨,想起来了,小脸上星星点点惊讶:“你看到我啦?”
他垂眸“嗯”了一声。
不止看到了,还有那次在三路站台。
送她回家和陪她去扬州吃早饭的,是同一个男人。
*
孩子中午时分醒了一次,脸颊的潮红退去了很多。李潇给他喂了点水,从家里拿过来那种闲趣饼干。
他往杯子里倒了温水,饼干掰碎放进去,等饼干泡软,再一点一点喂给宝宝吃。
宝宝很乖。
他烧得快没有咀嚼能力,看见食物的第一反应,是恶心想吐。
然而倘若不吃饭,就会没有力气。
所以他都明白。
李潇把他抱怀里,一汤匙一汤匙地喂,宝宝咳嗽两声,他就再缓缓。端着水杯举着小勺等在那里,用手腕露出来的部分,轻轻帮小孩顺气。
宝宝也配合,除了偶尔说:“阿爸,这个饼干好硬,推推嚼不动。”
除此以外,没有抗拒过李潇送到嘴边的食物。
陈蝉衣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小孩的名字。
推推,很可爱的名字。
她坐在沙发边,手里拿着毛巾,要是宝宝不小心把饼干屑吐出来,陈蝉衣就帮他擦去。
最后推推吃得五分饱,勉强垫了垫肚子。李潇把他放到沙发上,让他继续睡。
陈蝉衣伸手探他额头:“烧退了点。”
李潇沉默着点头,过了片刻,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
陈蝉衣看着他轻声道:“没关系的,你把他先留在这里吧,万一回去高烧反复……雨还没停呢。”
男人黑漆漆的眸光微漾,默然半晌才道:“谢谢。”
那晚他们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看了部电影。
因为要守着孩子,李潇不放心回去睡,也不放心让孩子离开陈蝉衣视线,最后只得睡在了她的家里。
陈蝉衣的家不大,户型和他家差不多,都是两室两卫一厅。房子老旧,从前业主的装修风格也很老式。
可她布置得很温馨,沙发巾是柔软的奶油色双面毛绒,茶几和餐桌上也都铺上了浅绿桌布,典雅迷人的剪裁,挡住了餐桌原本丑陋的颜色。
就连玄关和空荡荡的墙壁,她都挂了鲜切花点缀。
她的小家像个田园小屋。
这也是为什么最初进来时,他那样犹豫踌躇。
他浑身都是水,楼下积水,他带着孩子跑了很远,裤管上也溅起来湿泥,很脏。
陈蝉衣家里是干干净净的。
他本不想对比,可是男人都有自尊,他身上带着暴雨天的寒气,垂眼静而无声。
那晚,就如同前一夜那般,他回自己的家洗过澡后,就坐在她家沙发前的地毯上。
南方城市临江湿度大,她选的地毯绵软厚实,究竟不能睡人。李潇把自己的羊羔绒被子铺在最底,她卡其色的小绒毯拿来盖。
陈蝉衣洗完澡走过去。
看到这种布置,可纠结了。他乐不乐意自己常盖的被子就这样放地上,被她当褥子一样踩啊。
李潇倒像是无所谓,他见她一身浅色的睡衣,站在地毯边,一副想过来又不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