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季节(227)
陈蝉衣只能硬着头皮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
她靠着墙边站,侧过头瞅一眼楼层,七楼已经被按下了。
电梯今天出奇的慢。
自她进入电梯,气氛变得怪异。
罗意迟眼神在李潇与陈蝉衣脸上停留着,陈蝉衣能感受到她的目光,不敢抬头对视。
“你是来参加山今置业培训的嘛?”罗意迟很自然的搭话。
陈蝉衣平视前方,没有预想中的回答,半分陈后,方察觉出迟来的尴尬。
她偏过头,视线掠过李潇,交汇即离,对上罗意迟指尖对着自己:“你是在问我吗?”
“对呀。不然还能问他?”罗意迟语气很熟稔,轻松自在。
兴许是错觉。陈蝉衣总觉得她话里有话,“对的。抱歉,刚才走神了。”先解释没有立刻回答的原因,出于礼貌,她客气地问了句:“你也是来参加培训的吗?”
收回目光时,陈蝉衣下意识地望了眼李潇。
他
一声突兀的笑声传入耳中。
陈蝉衣像做了亏心事被抓包,立刻收回目光,无处安放的手愈发攥紧行李箱。
“嗯呢,我和……阿潇都是来参加培训的。”
阿潇。
如此亲昵自然的语气。
“七楼已到达,开门请小心。”
陈蝉衣拉着行李箱,有点吃力。
李潇最靠外。
很自觉地帮她把行李箱提起,像拎小孩儿般轻松,行李箱落地时,甚至没有发出什么声响。
而后又帮罗意迟拿。
陈蝉衣这才发现,电梯里竟然有四个行李箱。
还有大包小包。
李潇忽然转过头,“哪个房间?”
“7025。”她下意识地回答。
“朝这边走。”
三人是相同的方向。
罗意迟拖着最轻的行李箱,好奇地扒拉着两人问:“怎么,你俩认识?”
陈蝉衣不知道怎么回答。
保持沉默,把这个难题抛给李潇。
“嗯。”他不经心地应着,“在陶冶家里见过面。”
罗意迟推测:“我知道了,妹妹是陶冶组里的?”
“算是吧。”李潇声音如常。
陈蝉衣走几步便找到了房间号,“我到了。”
“好,我们还要往前。”罗意迟明艳地笑。
她有片刻的晃神,不由自主地抿紧唇。
刷卡进了房间。
听到房门关闭的声音。
罗意迟转头望了眼。
“到了。”李潇出声。
她收回视线,“讲真,这妹妹长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李潇没搭腔。
“难道是梦里?”罗意迟没继续往下想,顺便提了一句,“你不是决定不参加培训了吗?什么事能让您改变主意?”
掺了几分阴阳怪气。
李潇反问,“你不也是。”
“废话。”罗意迟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来看谁。”
“你确定,单纯的看?”李潇接话。
罗意迟给他一锤:“我还是不是你姐了?胳膊肘别往外拐啊。”
房门开了。
两人推着行李往里走。
像是有道视线。
偏头,电梯里出了一拨人,熙熙攘攘,以电梯口为分界线,朝着相反方向走。
走廊里再次恢复宁静,视线范围里空荡荡的。
刚隐约听到房门开关的声音,应该是幻听。
“站门口当门神啊。”罗意迟不解地望向他,催促,“快把我行李推过来。”
李潇“哦”了声。
直到听见房门闭合的声音。
陈蝉衣仍保持着僵硬的姿势,使劲点着脚尖贴在门板上,胳膊梗着冰凉的门把手。
从他的方向望过来。
应该是看不到这边有人。
又过了会儿。
她松口气,揉捏着发酸的胳膊,才朝电梯走去。
等电梯的时间。
她却忍不住,朝两人刚谈话的房间门口望过去。
或许,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但女生亲昵的语气,李潇主动帮忙拎包。
叠在一起,轻而易举就能参透点儿什么。
后知后觉,她呼吸有点堵,一时之间很难剖析清楚内心的想法。
像被人刻意按下0.5倍速键。
动作和思绪都变得迟缓。
“女士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
前台工作人员重复了遍,注意到她的目光落在虚处,关切道:“您是身体不舒服吗?”
她反应过来。
“谢谢关心。”陈蝉衣露出带有歉意的笑,“请问刚有人捡到一张照片吗?”
负责接听电话的工作人员认出了她,从抽屉里掏出来一张两寸照片,盯着陈蝉衣核实了下。
“您要找的是这张照片吗?”
陈蝉衣双手接过,盯着照片,不自觉地抿唇。
是她跟李潇在教室里的合照。
也是唯一一张合照。
是高二班长带相机到班上,课间心血来潮,到处抓人拍合照。
她当时刚剪了齐刘海,被男同学捣蛋问是不是狗啃的。
原先,她还试图据理力争。
李潇却笑了声。
她没继续往下说。
前后桌笑得更起劲。
好比是,同一条船上的人,风浪来袭,他却先跳入水中。
独剩她一人,孤立无援。
陈蝉衣手虚掩着刘海,嗔了他一眼。
后者悠哉地靠着椅背,佯装不解地挑眉。
相机刚好抓拍到这一幕。
照片后面还用黑色马克笔标注着时间。
距今已有六年。
她小心翼翼地,重新塞回到钱包里。
应是办理入住出示身份证时,不小心掉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