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季节(49)
陈蝉衣很难不引人注意,从高一就在表白墙被人当女神挂了多次,白净乖巧的长相惹得青春期很多男生抓狂,只是身边有个体育生竹马,他们不敢来招惹。
何喻州无意间帮陈蝉衣挡掉不少烂桃花。
“李潇,又有人找。”后门口一个寸头拍了拍身旁的人。
这个时候,陈蝉衣才注意到靠后门口的盲点。
彼时,李潇往后仰着身子,微微倾斜,探头朝门口看去。
凌乱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撩开,露出额头,像是少年时期顽皮时才会展现的场面。
偏在他目光落过来的那瞬,天色雾散尽,金灿的阳光刺过云端,落在他阴郁的眸色里,一同将混沌的漆黑染成了金色。
长睫散着淡淡光圈,冷白的肤色在阳光下耀眼。
他眉梢微扬,语气有逗弄的意思,“怎么?”声音很轻,没用多少力气。
李潇直直地盯着陈蝉衣看,几乎要将她看穿。
十月假期的结束,已是秋天落尾,枯黄梧桐叶堆积在路边,踩上去“吱吱”作响。
清晨第一缕阳光落在陈蝉衣的书桌上,练习册填满答案,红笔勾画的错题详解在旁边,卷尾的压轴题也被她攻克,假期里,陈蝉衣没浪费任何试卷,将自己关在屋里,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复习。
她觉得这次考试十拿九稳,陈蝉衣对自己在创三一班的未来充满期待。
可是来到教室后,她才觉得自己可笑。
一进校门的时候,陈蝉衣就已经察觉到氛围的不对劲,眼熟的几个同学全背着书包在门口站着,都低着头翻找什么。
隐隐约约听到了女生的抽泣声,顺着动静找去,陈蝉衣看见了许小愿,她正蹲在地上收拾书包,将课桌收拾得干干净净,转头离开了教室。
很快就有人小声在耳边议论着。
“看吧,第一个退班的人出现了。”
“就知道后来的那五个肯定跟不上。”
“别说了,要不是昨天补完,我都有些汗流浃背了。”
陈蝉衣余光瞥见教室里李忱老师的身影,他是教物理的,因为是班主任,所以也会过问同学们的其他科目。
“一轮复习书,还有谁没写完,趁早给我站出来!”李忱拍着讲台。
“砰砰砰!”打击声撞击着陈蝉衣的心脏。
怎么可能写完呢,平常的那些班级都是才将复习书拿到手,像陈蝉衣这种凭着自己努力,顶多也就写了前面的三分之二,剩下的东西时间久远,没有系统上复习课,写起来很吃力。
陈蝉衣脑袋嗡嗡的,她往后退了一步。
大概知道许小愿为什么退班了。
并不是因为交不上作业,而是明知道差得太多,早已跟不上创新班的脚步。
“怎么了?你也没写完?”陈钊的声音在陈蝉衣耳边响起,他懒洋洋地笑笑,“要不你把名字改了先用用?”他拿着自己写满的复习书在陈蝉衣面前晃了晃。
可陈蝉衣知道李忱不是傻子。
这种伎俩被拆穿只会罚得更狠。
她下意识地往整个教室看去,找寻那抹熟悉的身影。
可是偌大的教室里那么多人,陈蝉衣怎么都没有看见他。
李潇今天没来上课。
他不在。
陈蝉衣倒是松了口气,她捏了捏书包的肩带,在李忱拍着桌子准备训斥第二波的时候,独自走上前去。
在创三一班所有人漠视的目光下。
少女孤单走到李忱的面前,她低着头说道:“我没写完。”
李忱看着她,最终念在她是女孩,给她保留了面子。
“你,出来。”李忱将手里的戒尺摔在了讲台上,先离开了教室。
陈蝉衣安静地跟在他身后,心跳错乱,忐忑不安。
但她告诫自己要情绪稳定,哪怕嘴唇上内侧的皮已经被她用牙齿磨烂,铁锈腥味在口腔蔓延。
教室尽头的安全逃生通道,李忱站在向光的位置,而陈蝉衣藏匿在阴影里。
“我知道你是转班考进来的,但是就算是进到这个班级也不能松懈。”李忱开启一贯的教育口吻,“题上不懂的,找写完的同学对照着弄会不就好了,开学也已经一个月了,到底有没有上进,你心里应该有数。”
“还是那句话,创新班压力就摆在那,如果受不了可以像你朋友那样,该回哪去回哪去,高考时间不等人,陈蝉衣,时间不等人啊。”李忱苦口婆心。
陈蝉衣知道,自己在这个班级里成绩并不拔尖,所谓的努力也远远不够,她眸色暗沉,像是麻木的玩偶垂头站在李忱的面前。
而李忱还在开口等她回应。
这小姑娘心气傲,他是见证过的,从年级开外的两百多名,到现在挤进年级前五十创新班的黑马,李忱觉得他不会看走眼。
终于,陈蝉衣开了口。
她目光坚定。
“我今天就会全部补完。”她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我们普通班也有个规定,写不完作业的人,都会在教室外走廊的位置补完。”陈蝉衣目光看向教学楼的一角。
那里的确有很多因为假期贪玩没写完作业的学生正在受罚。
但是创新班从来没有这种情况出现,如果陈蝉衣这么做了,那她将是第一个。
青春期的少年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这种当众受罚补作业自然会被看成是不光彩的,在十七八岁的年级里,面子和尊严最敏感的时候,这样的惩罚不仅仅是生理,连同心理一样令人难以接受。
但是陈蝉衣甘愿接受惩罚,她就是要跟得上所有人的脚步,她不想掉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