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初霁(83)
会画画算什么,不会操控舆论,只能是吃亏方。
所以他压根不把陈橙放在眼里。
陈橙笑了笑,可能她很少嘲讽人,笑得没有攻击力,反而感觉和善。
她不客气地回:「这几年你也很辛苦吧,后来画了这么多幅画,没有一幅的名气超过《落日》和《残阳》,而你为了维持名气,只能不停地模仿我的画风。」
“那又如何,不管我画成什么样,都会有人买单,你说的这些重要吗?”应意致不屑地哼了声,“陈橙你还是太蠢,所以才会信任我,才会被一直被家人掌控。”
“该不会是你母亲去世了,觉得没有人管着你,所以又跑出来画画了?”
陈橙捏紧手里的包,恨自己当初识人不清,才会把他当成挚友,将所有的秘密告诉他。
应意致朝她一步一步走进,低身,凑到她耳边。
陈橙要躲,他抬手,捏住她胳膊,缓缓贴过来,说:“既然过惯被人掌控的日子,那就一直被人圈养,不是很好吗?”
陈橙拧紧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应意致笑容变得恐怖:“听说你先生手段狠毒,占有欲强。橙橙,如果他知道你偷偷来见我,会怎么想?”
他的话说完,陈橙余光瞥到朝这边阔步走来的宋霁礼,脸色黑沉,周身气压极低。
应意致抱住了她,力度大到她无法挣脱。
陈橙怕极了,仿佛回到留学的至暗时刻。
脑子冒出无数杂念——宋霁礼会怎么想她,会不会真的像应意致说的那样,为了惩罚她越轨,永远管控她、囚禁她。
宋霁礼走到他们面前,扯过应意致的衣领,挥起拳头。
陈橙第一反应是拉住宋霁礼的手腕。
男人拳头有力,手背青筋暴起。
他当过兵,受过专业的训练,一拳头下去,能把应意致牙打得头破血流。
应意致见针插缝,说:“橙橙,你别往前,不用管我,被伤到怎么办?”
宋霁礼好不容易被理智扯回,应意致这句话彻底激怒他。
陈橙抱住宋霁礼的窄腰,不停地摇头。
宋霁礼怕伤到陈橙,将应意致往地上一推,他摔得脸色苍白,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宋霁礼还过一圈偌大的展厅,冷声说:“应先生,你的画展也不用办了。”
没有任何警告,直接宣判结果。
应意致并没有意识到宋霁礼说的严重性,扶着腰杆,吃疼地爬起来,得意地笑了。
他的目的很简单。
离间他们,永远地在宋霁礼心中留下一根刺。
陈橙就会像以前一样,被看守在家里,再也无法露面。
宋霁礼带陈橙离开。
经过门口,宋霁礼停下,沉声对钱洲说:“明天把美术馆清干净,他也一起滚。”
钱洲表情紧绷,许久没见宋霁礼一副恨不得将人千刀万剐的表情,年少做事高调,手段全摆在明面上,长了几岁后,人人称他一句叔,也收了些戾气,多是笑脸迎人,少揪着人的错不放。
但手段更狠了,多是玩阴的。
这次应意致是惹到活阎王了。
江都,容不下他了。
钱洲联系主办方,立马闭馆,撤掉所有的画。
陈橙受惊吓,忽然感觉此时阴鸷的宋霁礼变得很陌生。
才知道,平日里他对她有多包容,自甘放低身段哄她。
见到宋霁礼人前的真面目,她更怕了。
他会不会相信应意致说的话?
然后像陈傲霜那样,不听她任何解释,认为她是在狡辩,自作主张将她的画全部转手,增派人手,紧盯着她一举一动。
宋霁礼冷声吩咐司机开车。
他瞥过去,看着缩在角落的陈橙,声音如寒潭:“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
她一动不动。
“陈橙。”
他叫了她大名。
陈橙恐惧更多了,垂着脑袋,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解释,抬起手比划不出任何想说的话。
她想说,想解释,却变得像以前目睹家庭变故那样,害怕到丧失所有的语言能力。
第32章 雨后初霁
宋霁礼担心陈橙身体不舒服, 伸手过去,想将她扶坐好。
陈橙反应激动,抓住他的手。
感受得到她在颤抖, 连带着身体一起。
她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
几次抬手,又几次放下。
宋霁礼实在不忍心, 想安慰她,话到嘴边,想到她和应意致并肩站在一起的背影, 心里头不是滋味。
宋霁礼揩掉她的泪,第一次没控制好力度, 留下一个粉红的指印, 她的眼底瞬间蓄满泪水, 估计疼到了。
又擦了一次,力度较轻。
小姑娘眼泪跟断了线似,越擦越多。
看着她哭, 他更难受。
别家孩子受了委屈,嚎啕大哭, 把委屈全部倒出。
但她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泪疯狂涌出, 只有轻微的吸鼻子声。
她的悲伤是死寂的。
宋霁礼收回手, 不敢再碰她。
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姜助理打开车门,低身下来,温声细语对陈橙说:“太太, 我扶您上楼。”
陈橙跟着姜助理下车,走到电梯口, 她回头看了一眼。
没看到宋霁礼,只看到远处的红旗车开走。
她慌了。
为什么宋霁礼不回家,是生她的气,打算不再搭理她了吗?
陈橙的脑子涌现糟糕透顶的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