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狗的锁链(9)

殷万收了所有表情。

他盯着祁悦良。

祁悦良被殷万投过来的一眼震慑在当场，祁悦良第一次看见殷万的这种眼神，像死井一样干涸枯萎，空落落的，宛如深不见底的黑洞。

又像刀尖舔血的亡命之徒，他看着祁悦良，像在看着一具尸体。

祁悦良有点怂了，殷万站他旁边整个人特别高大，身形也极具力量美，要是惹恼了殷万，袭击他一拳，那他说不定真的要脑震荡。

祁悦良忍不住心里犯嘀咕，他终于触到殷万的底了？可这次真的是殷万先动手的。

祁悦良硬着头皮，还是一副冷冷的样子：“不愿意？那这酒就算你的。”

刚说完，门口被敲了两下，经理端着一盘鹅肝进来，他笑容满面，把菜放桌上，对祁悦良点点头说：“感谢祁先生支持我们生意，这是额外赠送你们的菜品，法式柠檬黄油煎鹅肝，欢迎品尝。”

祁悦良弹了下桌上的酒，问：“是看在这瓶酒的份上？”

经理点头：“是的，这瓶产自墨西哥的龙舌兰评价一直不错，口味辛辣，又有植物香气，用来调玛格丽特再合适不过，祁少好品味，我们这可以调酒，您需要吗？”

祁悦良轻啧一声：“五十万的酒，用来调玛格丽特？”

经理“啊”了一声，大张着眼睛看向桌上的龙舌兰酒，连忙罢手：“祁少，这酒才七万，哪里五十万？”

“美元啊，你不会算吗？”

经理呆呆扶了下眼镜，一脸懵：“美元？什么美元？我们家的酒和菜品，都是按中币算。”

祁悦良一愣，他看向殷万。

殷万感受到祁悦良的视线，仍旧面无表情，但祁悦良偏偏感受到了殷万眼神里有嘲笑。

祁悦良捏拳，扭头看易绽：“你不是说这酒贵？”

易绽额了额，尴尬说：“两款酒太像了我认错了，不过七万对我来说确实不值得花。”

祁悦良无语，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湿巴巴的鞋子，重重跺了下脚，满脸不耐烦。

经理看到了，赶紧说自己去拿条毛巾，祁悦良粗声粗气说不用，经理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干站在原地。

祁悦良不喜欢别人干巴巴站他旁边，于是挥手让经理出去，经理自然是求之不得。

殷万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条方巾，蹲下来，折起方巾，一点一点，细细擦掉鞋子上的酒水。

祁悦良一脸惊讶，他从上往下看着殷万，看到了殷万跟方才截然不同的神情。

此刻的殷万正全身心投入擦拭祁悦良的鞋子，那么认真又那么温柔。

祁悦良怀疑自己的眼睛，估计是看的角度不一样，殷万也许是觉得无趣，想尽早结束这场闹剧，好收拾收拾下班？

祁悦良心里没有很开心，他只觉得殷万在不安好心，好在殷万擦完了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起来，静候祁悦良的吩咐。

祁悦良气闷，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好，想捉弄折磨殷万，结果成了殷万给他好看。

祁悦良一顿饭吃不尽兴，匆匆夹了几口，给结了账，刚透露自己想走，易绽倒是没有挽留祁悦良，之前主动跟祁悦良讲话的黄海塞了张名片给祁悦良，还说以后可能会用到。

祁悦良看在他是易绽带来的份上，点点头，收进了口袋。

殷万围着桌子倒着茶。

祁悦良走到门口，看了眼殷万，说：“殷万，跟我走。”

殷万头也没抬：“我没下班，也没有驾驶证，送不了你，祁少还是请代驾吧。”

祁悦良说：“给你五分钟收拾东西，立马跟我走，今晚你到我家里住。”

殷万手上一顿，他深深看着祁悦良，语气很轻：“到你家里住？”

“是啊。”祁悦良抱着手臂。

“你还想不想让那只小老鼠有好日子过？想就听我的。”

殷万放下茶壶，出包厢收拾个人物品。

祁悦良觉得自己又拿捏了殷万一次，果然有了把柄就是好控制人。

殷万花了三分钟换了衣服，跟经理说了一声，然后提着自己书包，乖乖跟在祁悦良身后，祁悦良边走边说：“你家里负债吗？”

殷万奇怪地看了眼祁悦良，摇摇头。

“那你怎么这么穷？”祁悦良说，他不懂，但凡不负债有收入，怎么会连980元都拿不出来？

祁悦良也没多想关注殷万的家境，反正殷万是个货真价实的穷小子，光是家世他就能压殷万一辈子。

想到这，祁悦良心情愉悦十足，他看了眼殷万的腿脚，状似不经意说：“还疼吗？你的脚。”

“不疼了。”

“哼，那还真是可惜。”祁悦良冷冷说，怕殷万以为他在关心他。

殷万没说话，他们走到了街边，祁悦良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殷万问：“不是叫代驾？”

祁悦良撇殷万一眼：“白痴啊？那辆车后座能做人吗？坐你还是坐我啊？再说了，你不会以为我要回那栋山顶别墅吧？”

殷万没说话了，安静跟着祁悦良。

祁悦良上了出租车，报了一个小区地址，他扭头望向窗户，似乎对外面的风景很有兴趣。

殷万不动声色打量着祁悦良，他知道祁悦良带他走绝非出于善意，甚至可能又想到了什么点子羞辱他，但祁悦良的邀约太有吸引力，殷万无法拒绝。

到了小区门口，祁悦良付了车钱，他开始上来了酒劲，再加上司机车技一般，让他头晕眼花，越发没有力气。

祁悦良再看旁边没有眼色的殷万，不悦地戳了下殷万的腰。

“扶着我。”

祁悦良的两边颊侧已经出现了两坨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