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最后应有尽有(150)+番外
他说:“阿史那玄,我还会来找你。”
他的身躯在晨光中消散。
与此同时,所有束缚着济弘的禁制一同散去。
苍鹰唳天,破风而起,他用光羽笼住所有要散不散的光点振翅而去。
阿史那玄久久立于原地,没有阻止,也没有动作。
济弘没能带着季留云飞太远,当头被金光一道撞得落去山里。
两千年悲悯,让季留云得化人身。
这一天,季留云从妖变人。
这一天,济弘彻底恨透人类,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戾气。
人的生命短暂,妖无之后,人有轮回。
季留云终将面对死亡,几十年间,阿史那玄再未出现过,直到死亡降临。
他执念太深,以至于魂魄之中残留了一抹本源的妖气。
这些年里,他始终在思索阿史那玄究竟做了什么,让他可以这么超脱出轮回和五行。
终究没有再碰面过,是以难以想出,季留云只好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些。
他回到最初的将军府。
两千年光阴,那里已变成深山老林,可最初松树扎根的地脉还在。
季留云以鬼气为引,牵动地脉,再以残存的妖力做根,重新连接天地,最后压上魂魄,将鬼气、灵力、妖力融和。
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而且济弘戾气暴动的时间越来越短,从几十年到几个月。
深山一停,又是几百年,季留云终于找到平衡。
他可以用鬼的形态无息游走世间,也能借助妖力显化形体。
最重要的,他发现这样的平衡,让他比从前更容易感知到阿史那玄。
可是这样的平衡想要维系很艰难,鬼气和妖气冲突着,时刻撕扯。
非人者。
执着有多深重,心魔就有多么折磨。
济弘戾气发作时,若没能及时拔除,好几次溜下山要吃人。
季留云管过几次,甚至一树一鸟还打过几回。
“滚!”济弘嘶吼道。
“老子告诉你,再找不到那畜生,老子就杀人!”
季留云沉默地看着他。
济弘突然笑了。
“你也想杀人,对不对?我感觉得到。”
季留云垂下眼。
没错,自从融合了鬼气,他耳边总有声音在低语:去杀,你有能力,为什么不杀?撕碎他们,让他们尝尝和你一样的痛苦。
很多时候,或者说,绝大部分时候。
季留云并没有他面上瞧起来那般从容。
所以他身上一直带着醒灵石,这样的疼痛能让他清醒,也能够提醒究竟要做什么。
不要矫枉过正。
“你又他娘的折磨自己。”济弘的戾气消退了些。
季留云握紧醒灵石。
“总比杀人好。”
“你变了。”济弘收敛人形,跃成飞鹰,落在一旁的枝头上。
“你以前只会说这样不对。”
迟迟探寻不到阿史那玄的气息,一树一鸟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
偶尔,季留云甚至会陷入幻境,瞧见自己在吃人肉,醒来时他甚至能感到自己嘴里有血腥味。
他是有醒灵石,但这样无异于饮鸩止渴。
到后来,季留云几乎就是捏着石头不松手了。
“你会把自己毁了的。”济弘说。
“我怕我变成阿史那玄。”季留云说。
等他们勉强可以调节戾气和面对心魔时。
世界变得陌生。
楼房、车流、人群。
一切都让季留云感到不适。
但阿史那玄的气息就在前方。
污浊的灵力在空中凝结成雾,那道身影站在阵法中央。
季留云凝神观察,此时的阿史那玄已经不能用任何一种存在来形容了。
“季留云。”阿史那玄热络地说。
“你怎么敢拿鬼气融妖力?你不怕疯?”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季留云警惕着把济弘护在身后。
“我说过,我选择了永恒。”
“但是,现在我必须杀了你。”阿史那玄还是这般云淡风轻的语气。
季留云注意到他胸口里那团金红光芒随着自己靠近而闪烁。
“你控制不住将军的念想了。”
“是。”阿史那玄并不否认,他抬手在半空做了个撕扯的动作,一道虚无阴黑的裂隙就此出现。
无数只手探了出来。
冤魂融和在一起,寒意几乎要把整个空间封锁凝结!
季留云绽开金光,挡开的同时以挥臂张开鬼气化剑,剑尖直指阿史那玄的胸口。
阿史那玄不退反进,用力一扯,拉出个更大的口子。
“你以为只有你会用鬼气?”
如此,裂隙中涌出的不再是单纯的冤魂,还有鬼气,引得季留云勉强压制的两股力量为之亢奋,继而冲撞起来。
阿史那玄是真小人,极为心狠,凡是出手必定伤人害己。
世上每一种力量要使用都要付出代价,季留云不清楚这厮另辟蹊径找了什么法子,但也清晰地瞧见他同时操纵魂力和鬼气受到了反噬。
“他的胸口!”季留云避开扑面而来的黑手,仰头对空中张翅飞跃的济弘喊。
后者会意,自上方俯冲而下,直取那道金红光芒。
阿史那玄似是早有预料,反手一拂,济弘被鬼气包裹,每一根羽毛都因为抵抗而发出刺耳声响。
季留云没耽误,稍有喘息空间,立时凝聚妖力和鬼气一处,直奔阿史那玄。
“你们还是这样。”阿史那玄嗤笑。
“一个护一个,到头来谁都护不住。”
随他话音落地,更多裂隙在季留云身边张开,似千百双凝视秘密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