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最后应有尽有(56)+番外
井然有序。
沈见微看得意外。
“你这止血手法还挺熟练,专门学过?”
“电影里学的,我很严谨的,看了三遍。”金发男人神色笃定,语气严肃。
沈见微问:“医学教育片?”
“是的。”金发男子介绍。
“电锯惊魂。”
沈见微:“……”
一旁的年轻人朝这里瞥了一眼,似是习以为常,并没什么表情继续讲电话。
电话那头,城无声说:“我会安排律师,你不用跟着去。”
以城家的地位,压下这么一件事很简单。
这样虽然是好,但顾千动手那一瞬间就没想过要借助靖天的权势。
可城无声态度强硬,非要干预。
顾千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不止这一次了。
城无声至今为止都没说明过为什么当年要从营雪接出顾千。
就算顾千偷偷拿走玉如意,城无声也没当真把他怎么样。
还任宰任割,让季留云去上班日结工资。
顾千拿捏不准,所以他问:“城无声,对你,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一个倒霉表哥在电话那头紧张起来。
“你知道了?”
“你是不是之前杀人被我撞见了。”顾千轻轻咳嗽,暗含犹豫。
“我忘记了?”
城无声挂掉了电话。
……
小巷里,那对父子正含恨商量。
他们本以为能狠狠讹一笔,结果来了个律师,轻易瓦解了他俩所有算计。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当爹的咬牙切齿。
“那小子和那医生肯定还在医院。”男人揉着鼻子。
“我认识几个黑哥们。”
“那孤儿仔该死,这种人活该从小没爹妈教,让他知道知道……”
话没说完,巷子口投下一片阴影。
一群青年堵死了前后出路,他们身着改良式立领衫,马靴利落地束住裤脚,浑身飒郎。
轰鸣声碾过来,重机车缓缓驶入这方寸之地。
摩托上的年轻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张漂亮到邪气的脸。他脚尖点地,随意地捋了把头发,耳钉闪着细碎冷光。
他居高临下地望过来,姿态散漫却带着说不明的压迫感。
“就你俩骂人啊?”
……
陈巳准备带着人离开,意外于瞧见那几张黑色轿车。
他朝车上走下来那个眼镜男子点头寒暄。
“张助理。”
“小陈师父。”
陈巳一转眼珠就想明白他们是来干嘛的,虽然不理解,但也朝自己身后扬了扬下巴。
“人在巷子里。”
张助会意道了声谢,一队西装革履的男人跟着他踏进巷子。
他对着缩在角落那对父子推了推眼镜,镜片反着冷光。
“就你俩骂人啊?”
“抱歉,我今天失态了。”
沈见微怀里抱着白大褂,人已经踏入了无往巷。
“没什么。”顾千走在最前面。
“一会你会更失态的。”
季留云神秘兮兮地补充:“要做好准备,你可能会哭哦。”
沈见微不由失笑。
这二位,生来就该搭一起说相声。
他抬起头望着前面昂首走着的年轻人,他脑袋圆圆的,面上也不易有什么表情。看似不近人情的样子,但于世故上竟然尤其温和,甚至称得上通透。
观其在大厅里那几句话,当真是个讨人喜欢又疼惜的孩子。
“回来啦。”
隔老远,李叔就朝巷口招呼。
顾千点点头,一直走到自家院门前,才郑重地对李叔说:“嗯,回来了。”
季留云笑容灿烂。
“嗯,回来了。”
沈见微一路进来都在想着事,这才发现这条巷子似乎只有这两户人家,一路萧瑟,给人一种竖着进来就得横着出去的美丽错觉。
他目光最终落在院门前的锦旗上。
红色的锦旗招摇飘动,倒是头一次见这种东西被挂在门前的。
关上院门。
顾千对沈见微严肃地说:“我二十一。”
“这你说过了。”
“他四百多。”顾千指着季留云。
沈见微打量一遍金发男子身形。
“……这,不像啊。”
顾千指正:“我说年纪,他是鬼。”
沈见微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
他最近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连带着看什么都恍惚,这句荒诞的话倒让他诡异地平静。
“这是什么笑话吗?”他问,没有否认,也没有接受。
继而沈见微又问:“这就是你们说我会失态的原因?你——”
他卡壳了。
林木那件事发生得猝不及防,他生前根本没来得及说什么。
可这个年轻人自称有林木的遗言。
他还能拿到林木的笔记本。
这些说不通的事,忽然都有了解释。
他想问,你是不是见过林木,死后的林木。
可是话在喉咙口里打转,怎么都说不出口。
顾千看他欲言又止,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理论上来讲,不可对生人轻言亡者消息,这样会让他们更痛苦,那些未完的话,未了的心愿,都会变成更深的遗憾。
但沈见微和林木的情况不太适用于常理。
他们一个放不下,一个想死。让他们能有机会说清楚,比他们互相抱憾的影响要轻,结果也会更好。
“反正。”顾千说。
“你得接受有鬼这一点。”
说着,他从包里取出断腿,让傻狗把假肢取下来,撩起裤脚。
沈见微看完了全程。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结合过程。
断肢和身体能够完美咬合,调准角度,找好那些凹凸的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