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最后应有尽有(90)+番外
“你是谁?”
顾千没回答,拿起一个登山绳结。
“这个捆人牢固吗?”
“打,打双套结能牢固。”刘才又不自觉地说,然后不耐烦起来。
“你们是我爸请来的吧。”
顾千依旧没搭理这个问题,继续拿着手里的绳子问:“这个,能捆住多重的人?”
傻狗听完,整张脸迅速涨红,他眼神闪躲又期待地小声讲。
“原,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顾千正专心研究绳子呢,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嘀咕什么,末了短促地吸了一口气,赶紧丢开手里的绳子。
“你别逼我现在打你。”
“嘿嘿。”季留云眨眨眼傻笑。
刘才看着这两俩旁若无人的逗嘴,神情松动几分。
这还是多日来头一回,有人闯进他房间不是为了念经画符。
“说说吧。”顾千抬起指头威胁傻狗不准再开口,转头面向刘才。
“为什么吓到了?”
从进屋来他就发现这间卧室里所有符纸,都不是驱邪的,而是禁魂的。
禁的魂,严格来说只剩一缕阴气,就虚虚地挂在刘才身上。
这么薄一缕气,根本没法为祸生人。
顾千望着男孩发抖的手指,心内了然。
钓鱼这种事,要说撞上点什么,无非就是钓上来的东西不该在水里。
一般的水鬼,身体早就化在了水里。这阴气新鲜,血肉未散。
这是钓上来忌讳的东西了。
顾千目光停在那缕阴气上头。
“你……你不觉得我中邪了?”刘才缩着脖子问,好似生怕突然被符纸砸到脸上。
“我只看得见你被吓到了。”顾千漫不经心地说。
“反正,中邪不是你这样。”
他当场举例说明,指着季留云。
“一般是这样,像是脑子坏掉。”
季留云还是傻笑,甚至顾千一下子没指准,他还往那个方向凑了凑。
顾千生怕傻狗下一秒就凑上来,赶紧收回指头。
“所以,为什么害怕?”他问刘才。
“是钓到了什么,还是那个地方有什么?”
刘才皱了皱眉,目光又瞟向一个地方。
顾千注意到他没几秒就会看向那个角落,那里是个相框,里头是刘才和刘省的合影,父子俩在阳光下笑得很温暖。
刘才收回视线,重重地闭上了眼,摆出不愿再回答的模样。
顾千打量他片刻,淡声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刘才猛地睁开眼,话里都是慌乱。
顾千径直下楼,季留云恋恋不舍地看了那个登山绳一会,又问:“你是理科还是文科?”
刘才:“……理,理科。”
季留云奖励他一个大拇指。
“那你很棒哦。”
刘才:?
“傻狗!”顾千在楼梯转角喊他。
“来咯!”
刘省在楼下呵斥着佣人。
“你是怎么搞的!让你安排点茶水你都安排不好吗?给你发工资是让你做事的!”
佣人低着头,被吼得一颤一颤。
余光瞥见顾千下楼来了,刘省立刻换上一副笑脸。
“小先生,聊得怎么样了?”
顾千看了眼那个佣人,注意到她眼角挂着泪。
“刘才说他见到了鬼。”
“小先生,他就是总说自己看见了。”刘省斟酌着用词。
“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不该看见的东西?顾千在心里重复这个说法。
刘才如果真是见了鬼,害怕和求生欲会让他本能地寻求帮助,绝没可能面来帮助的人闭口不答。
而且看他的表现,根本不知道自己身边此刻有鬼,倒是对这个爹反应比较大。
这对父子……
明明是同一件事,一个不肯说,一个不讲真话。
“刘老板。”顾千问。
“你相信你儿子说的鬼吗?”
刘省一怔,随即苦笑道:“这孩子从小胆就小。”
没有正面回答。
“你不信。”顾千陈述。
“但你又找了这么多人来做法。”
刘省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他目光快速掠过刘才房间,又回过头问:“才才他,跟您说了什么吗?”
“你儿子说,让我去他钓鱼的地方。”顾千讲得云淡风轻。
“他……才才说的。”刘省错愕一瞬。
他确实听见顾千走进了儿子房间,只是没听清聊了什么,但之后儿子确实没再吵闹和砸东西。
看来,这果然是个有本事的人。
“那个地方……”刘省犹豫着说,似乎在权衡什么。
“看不看都可以。”顾千先一步开口。
“定金不退,再见。”
“等等!”刘省眉头紧锁地叫住人,他抬头望了望儿子房间,终于下定决心开口。”看了,您能解决才才的痛苦吗?”
顾千慢慢地转回身看着刘省,就这么站着,等一个心知肚明的答案。
空气凝固了几秒。
“我带您去。”刘省终于疲惫地说。
“你稍等,我去安排司机。”
他转身时眼底是化不开的阴霾,阴霾之下,担心几乎要变为实质。
车开了两个小时,七拐八绕地进了山。
道旁老树遮天蔽日,随着山道深入,一路薄雾渐起,天光昏暗。
一片静湖卧在群山环抱之间,湖水泛着油光,连水草都是暗沉沉的,像极了无数只招臂邀请来死一死的断手。
山势如臂,环绕湖水,棺材之相。
水向西流,三山聚阴,正冲无生门。
风水绝地,极阴之地。
要不说钓鱼佬无处不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