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到最后应有尽有(94)+番外
他只要一个答案:季留云倒底是不是在有意相骗。
被如此激烈的指认,季留云想都没想就拽住了顾千衣角,视线只对着顾千的眼睛,同时下意识地摇头。
“我真的不记得了,顾千,我不记得。”
他毫无保留地传达出惊惶无措。
这就够了。
即便这样很自私,但对顾千来说很足够了。
季留云用慌张和害怕托住了顾千的不安和扭捏。
顾千转头环顾这层办公楼,感受到自己垂着的右手被捉住,他往身后一甩,季留云早有准备提前张开手掌,牵住就不肯放手,甚至强硬地把自己五根指头全部扣进顾千指缝里才作罢。
顾千没有再挣,任他牵着。
傻狗小心翼翼地又说了一遍。
“我真的不记得,我不骗你。”
季留云恨不能当场把心剖出来自证清白。
顾千说:“我知道了。”
安间捂着冒血的脑门,倒也没表示什么,毕竟早在车上时就领教过这俩人的互动方式。
魁梧男人则看得瞠目结舌。
“大哥,这段日子你去哪了?”
他何等悲壮激昂,哪里像是见到大哥,倒不如说是见到了亲爹。
见季留云懵懂相对,他面上热泪更加沸腾。
男人往前踏了半步。
季留云就缩去了顾千后面,奈何身形差距过大,哪怕他低头缩脑,却半分轮廓都藏不住。
“你别乱认。”
“大哥!”那男人喊道。
“我是月白啊!秋月白!你忘了吗?!”
这一嗓子何其怆天呼地,三分做作并着六分感怀,配合着剩下一分肝肠寸断,立住了一个忠心耿耿的追随者形象。
秋月白激动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通过做法手势唤起大哥的注意力,可换来的只有沉默。
再对峙下去没有任何益处,顾千先声说。
“你大哥失忆了。”
季留云闻言更用力地抓着人,生怕自己被当场抛下。
秋月白这会不理解了,问:“大哥,你怎么了?”
“就是顾千说的这样。”季留云说。
“顾……”猝然见到大哥的惊喜冲昏了秋月白,他这才回神。
“你就是顾千?”
“嗯。”
“大哥失忆了?”
“嗯。”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季留云不喜欢有人追问顾千,于是他又护到了前面。
“但顾千对我很重要。”
秋月白哑口无言。
季留云的过去是大事,但顾千也挂着那缕阴魂的事,提议说。
“要么我们换个地方聊。”
又对着安间讲:“你要不要先去处理一下伤口?”
从容妥当,秋月白点了头,安间也点了头。
秋月白虽然还游离于状态外,却也尊尊敬敬地把顾千和季留云迎到了办公室。
他推开门,对季留云介绍说:“大哥,你记得吗,这是你的办公室。”
一室空明。
书案托着砚台与笔架,墙角立着一方红木屏风,呈现四面兰草水墨,旁边搁了张圈椅,扶手上搭着件青白外衫。
整间屋子都透着一股子清冷之意,又散着难言的温润之感。
按照说法,要季留云真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据他消失到如今也有半年多。
扫眼瞧去这间办公室未染杂尘,可见被人用心打扫着。
顾千转头看向秋月白。
此人可堪信任的程度上涨几分。
秋月白正热切地望着大哥。
季留云也专心看这间屋子,眼底无限迷茫。
“不过。”顾千略有疑惑。
“刚才在车上听安间介绍过,你们大哥似乎是个……”
回想起那些对于一个风流浪子活色生香的描述,他略顿了顿,思量着好歹在人家地盘上,又涉及对方尊重的大哥。
顾千改换了下用词。
“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单看这间屋子陈设,倒也符合季留云四百年高龄的身份,却和风流浪子难以沾边。
秋月白想回答,先望向季留云,又因为没能捕捉到任何熟悉的神色而惆怅。
他明白了此时顾千才是话事人。
“你说的是我们另一个大哥,不是……”秋月白目光落到那两只紧紧扣着的手上。
“不是你拉着的这位。”
代理大哥有两个,正经大哥也有两个。
顾千这次都没转头,季留云先晃了晃他的手。
“我不记得了。”
如此多次重申……
秋月白都想说我知道了。
“请问,你们另一位大哥叫什么名字?”顾千问秋月白。
“这个……我不知道。”秋月白如今有心想提防些,但端看自家大哥这态度,一时实在拿捏不准该对这个叫顾千的行阴人说多少事,只好思忖着先讲些大家明面上都知道的事情。
“两位大哥都很低调,从不在外人面前说名字,他们互相也不直接说对方的名字,连签名都是高深莫测的两个字母。”
顾千问:“哪两个?”
“S和Y。”秋月白加以补充,自带神秘气息。
“我们大哥的名字是很隐晦的秘密。”
顾千没再问下去,空气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现在,整个界融都知道金毛鬼叫季留云。
就连几个月前,不论是老桥还是黄泉办都晓得他叫季留云。
全世界都知道,偏偏三月还觉得自己守住了这个隐晦的秘密。
可见,在信息快速传播的年代,保守行事是件多么可怕的事。
顾千想了又想,还是隐晦地建议:“要不偶尔还是上网看看呢。”
提及上网,秋月白反应果然和安间所说的一样,十分抵触,几乎到了忠贞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