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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的素养(113)

此人是李孟寒,是疑道弃道的度虚道君,修为在他们看来更是深不可测,沉默了一息却是吴浩然抢先拜道:“拜见师祖。”

“不许乱叫。”他的目光并未在三人脸上停留。

吴浩然旋即改口道:“拜见度虚道君。”

其余诸人见状,也随之拜道:“拜见道君。”

李孟寒淡淡地笑了笑,却回身道:“你来拜我。”

木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见到是不知何时跟上来的谢烬渊,他手中的玄光剑,剑气波动,微微震颤着。

李孟寒笑了半声:“既见师祖,为何不拜?”

木离的目光在二人间逡巡,谢烬渊的五指牢牢地抓住青玉剑柄。

他朝前跨了半步,拜道:“拜见师祖。”声音无波无澜。

“好。”李孟寒答道。

木离转回视线,只顾去瞧李孟寒衣上的血迹:“师尊,可有大碍,可已摆脱了官道纠缠?”

李孟寒笑道:“剑阵已破,官道尽可来去,如何摆脱纠缠。”

木离抬头,却见他袖袍清扬,守山大阵的禁咒隐隐浮现半空,随着他口中诵诀,金色的纹路渐渐加深。守山大阵乃是迷阵,李孟寒又加上了数重阵诀。

“守得了一时,守不了一世。”他垂下手臂,淡然道,“天下业已大乱。”

木离听得心弦抽紧,李孟寒朝她招手道:“你随我来。”

木离一动,便听见身后紧随的脚步声。

她回头对谢烬渊道:“不许跟来。”

他的脸上露出了不解的表情,仿佛只有跟着她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为何?”

木离重复道:“不许跟来。”说罢,就跟上了李孟寒的脚步。

二人转过大殿,走到了李孟寒昔日的竹舍外,竹影横斜,生机勃发,丝毫并未枯萎。

李孟寒推开房门,回到屋中,自柜中取出雨过天晴色的大氅,脱下了带血的白氅。木离适才注意到他道袍后的深色印迹,惊道:“师尊受伤了?”

李孟寒若无其事地披上新取得大氅,并未系带,只慢幽幽道:“怎么,徒儿如今想来我这个师尊来了,先前你带着你那徒儿离去时,可是毫不犹豫?”

想来实在忏愧,先前她确实将师尊一人留在了祭台,匆忙而返。

木离垂头道:“徒儿知错,但凭师尊责罚。”

等了须臾,才听他又问:“下次还会如此么?”

木离赶紧抬头:“绝无下次。徒儿,徒儿再也不和师尊分开了。”一百年委实太久了。

第79章 取舍

“哦?”李孟寒撩袍落座, 声音含笑,“莫不是又说些好话来哄我?”

木离跪坐于几前, 与之相对,面面相觑道:“徒儿不敢,徒儿都想好了,即便万剑阵已破,凡与道再也无界,这百八十年的,徒儿都不会下山了, 日日都陪着师尊。”

“当真?”

“当真。”木离颔首道。

邪胎她已经不知不觉地吸收了三个,加之貔貅说她是邪神,木离心里乱糟糟的, 唯恐伤人伤己,更不敢随便下山。

“你身上的魔毒还未解么?”李孟寒却问。

木离心中一惊,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是。”迟疑了片刻, 却也没将邪神托世的话说出口。

她的发间还簪者三节竹簪,李孟寒扫过一眼, 笑了笑道:“入魔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孟寒久未成神, 疑道, 弃道, 堕魔, 只有你不肯信!

木离脑海中忽然就想起了清音说过的话。

她张了张嘴, 怔愣片刻,才吐出个“是”字。

李孟寒伸手轻拂过几上竹雕的蟠龙:“觉得为师说得不对?”

木离不敢摇头, 也不愿点头,目光紧盯着他,问出了在心中盘旋许久的问题:“师尊, 孔寒呢?小道士去哪里了?”

师尊原本的肉身早就湮灭,这具魂器是哪里来得,为何恰恰能寻到如此合适的魂器,为何回到玄天峰上不见了孔寒?若是师尊早就替自己选好了魂器,那么先前孔寒的异样似乎也能说得通了……

李孟寒露出些微笑意,不答反问道:“阿离,为师的镜子去哪里了?”

木离脸色一白,师尊知晓了。

“你也以为为师以人炼器,乃是邪术,因而瞒着我,藏着我的镜子?”

木离躬身一拜:“徒儿不敢。”说罢,她便垂下头颅,只露出个乌漆漆的头顶,不声不响。

又是这副模样,沉默地,固执地跪在他眼前,就像当年她说要和谢烬渊结为道侣一般。

李孟寒心浮气躁,灵台翻涌。

掌门!救我!他的耳中忽而闻听孔寒的余音,灵气蛮横冲撞,他的喉间猛然尝到一阵腥甜。

木离闻到空中的血气,抬头就见李孟寒用指尖抹去了唇边的血迹。

“师尊?”她着急地直起身来。

李孟寒脸色不悦:“阿离是想让那小道士回来?为师走了便是?”

木离慌忙摇头,眼眶一酸:“徒儿并非此意。”

倘若真有取舍,一取一舍,木离绝不会舍下师尊。

空中的血腥气愈发浓郁,李孟寒缓缓起身,踱步到榻前,道:“你来替我上药。”

“是。”木离忙取了箱中的凝肌丹。

李孟寒跪坐榻上,已经脱去了大氅,背心的道袍已经浸染出了血色。

木离看得心惊,不敢耽误,扯下他的道袍。李孟寒的背上有一道极深的剑伤,伤口乌黑,蛛网般朝外蔓延。

她将凝肌丹轻轻一吹,红色的药丹便化作粉末,悉数覆盖于伤口之上。

“师尊,疼么?”

李孟寒察觉不到疼痛,他察觉到的是难以忍受的恶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