貔貅窜入其中,叼着一团白雾跃将而出。
阵外的官道骇然,“快去请道长!”两人道朝阵外飞奔而走,指尖的传音符经青火一烧,化成了灰。
好不容易寻来的邪胎还未炼化,就这样半道被劫了道。
天空乌云密布,一声惊雷炸开,雨滴如柱般落下。
青色的符纸穿过窗棂,悬于室中明明灭灭。
“传音符?”刘紫鹜一手持剑,一手捉过符纸,匆匆看了一遍,横眉道:“邪胎不保?你知道邪胎的下落,先前都是在蒙我?”
被她剑尖抵住额心的道士,眉心微动,哑声道:“什么?什么邪胎?”
刘紫鹜看他一脸无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在昆仑山休养了数日,下山第一件事,便是要找清河。
梓芜派道人众多,找到清河也颇费了些功夫。
可眼前的清河与她印象中大相径庭,躲在此处,衣衫褴褛,身上的白衫沾满了污泥,披头散发,形容狼狈,说起话来也颠三倒四,全无从前道人的模样。
“这传音符从何人来,何处来?你躲在这里多久了?”刘紫鹜耐住性子复又道,“我师兄嘱托我找你,你可知他为何找你?他如今又在何处?”
清河闻言抬头,表情木讷,愣愣地注视着她,不答反问道:“你师兄?是谁?为何要来找我?”
她再不愿与他废话,手中长剑一挥,剑气拂开了清河脸上的碎发,他的目光不移分毫,长眉微弯,颧骨高耸,他的相貌本属阴柔,如今却有一种病态的瘦削,唇色乌青,只是一双眼睛清亮。她口中将要念诀欲把他带回梓芜山细细盘问,却见他胸前雪襟处,青光却突地一闪,一道青色的光晕跃出胸口,圆盘式的光点旋转起来,刮起一阵凌厉的罡风,撞得窗棂哗哗大响。
光晕过处,如刀锋利,刘紫鹜慌忙收剑,闪身避过青芒。
她捏诀起了一道水障,隔着水幕凝神细看,光晕中央是一面圆镜子,镜缘层层雷云翻滚,镜中白雾弥漫,镜子旋转间,露出背面的雕刻,是一只盘曲环卧的青龙!
“这是……这是蟠螭铜镜!”
木离的蟠螭铜镜?怎么会在清河手里!她先前明明见过木离的铜镜!
青光猛地大盛,撞破了她面前的水障。
蛮横强劲的力道朝她胸口打来,她的灵台不稳,屡屡后退。
全然不同的气息令她恍然大悟,这不是木离的蟠螭铜镜!
蟠螭,蟠螭,这是蟠龙镜!
这是李孟寒的镜子!
第66章 双镜
蟠螭铜镜, 八瓣菱花镜。
刘紫鹜从前不知,后来见过李孟寒手中的镜子才知蟠螭铜镜, 乃是阴阳双镜,火为螭,水为蟠。
木离的铜镜,为螭龙,镜背之上雕刻的是首尾相逐的螭龙,螭口怒张,龙头上竖着独角。
李孟寒的铜镜, 为蟠龙,镜背后赤带如锦文,则是盘曲环卧, 通体青黑的蟠龙。
阴阳各为配,日月恒相会。
此世间唯有此独独一双镜,一人为师, 一人为徒,李孟寒当初究竟是怀揣着如何心思将螭镜给了木离。
刘紫鹜被眼前的铜镜逼得动弹不得, 浑身似被阴凉的流水裹挟, 阴冷得刺骨, 她眼睁睁看着清河自地上站了起来, 他先前受制于自己, 如今从半蹲的姿态站了起来, 几乎居高临下地注视自己,他的神色很古怪, 像有一两分怜悯,又像丝毫不为所动,眼中的冷意一直浸透到骨子里。
她见过这样的眼神, 可她还不及细想,清河指尖一弹,一股灵力击打上她的额头。
刘紫鹜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清河轻轻掸了掸衣襟上的泥污,伸手一招便将蟠螭铜镜收入了怀中。
他捉过空中的传音符读过一遍,转身便朝门外而去。
外面的大雨未歇。
貔貅嘴里的白雾越发清晰,它飞奔到木离眼前,身形小了数倍,化作寻常猫狗的大小。
“呜呜呜。”它用鼻子轻拱木离的脸颊。
木离避开,它又锲而不舍地凑上前来,她只要不吞下这个邪胎,它就不会罢休。
“你究竟是什么人!”
石龙相易碎,此困兽阵便已无用。
阵外的官道祭出法器,脸色铁青。
“玄光剑!你又是什么人!”
木叽手持玄光剑不动声色地停在了木离身旁,冷眼看过纠缠不休的貔貅。
官道得不到回应,见眼前的两人一兽丝毫不将他们放进眼里,多有些忌惮,可是官道留在此处人多势众,纷纷祭出法器,朝前而去。
玄光剑横扫,在二人面前竖起了冰凌般的屏障。
“呜呜呜,殿下!”貔貅挡住了木离的去路。
它张嘴,口中的白雾,一丝一缕地朝木离飘去。
木离凝神去看,白雾之中似有鳞片泛着冷芒,扑面而来。
正要待她细看,面前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冰凌被一道青光穿破,顷刻破碎。
胸口灼烫,铜镜开始震颤,微微的青芒似呼应一般,淡淡的光芒荡漾开来。
“师尊。”木离抚上铜镜,难以置信道。
貔貅见她分神,立刻一鼓作气地将口中白雾悉数吐出。
木离灵台猛地一震,她伸手挥开貔貅,径自朝青芒源处奔去。
清河见冰障破碎,一道红影便已追到了近前,他手中的蟠螭铜镜剧烈地抖动起来,光晕在镜面如同水波一般,一圈又一圈层层荡漾开来。
清河蹙起了眉头,眼前另一道青芒在眼前一闪而过。
他听见了一道惊讶的人声:“清河?”
清河立刻抬头,待看清了来者何人,一张脸白得吓人,袖袍翻飞,便将铜镜收回了袖袍,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