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咎搁下杯子:“哪有那么容易。”
连翘哼了一声:“你就嘴硬吧,不知是谁昏睡了两日两夜,这几天才稍稍清醒。”
陆无咎顺势又道:“知道我伤着你今日还来的这么晚,又被人绊住了?”
这话说得连翘微微害臊。
神宫一战后,真相大白于天下,陆无咎身上的罪名被洗清,作为唯一的神君自然是万众拥趸。
相反,天虞和会稽则一落千丈,之前攻不下的城,打不下的领土,现在不攻自破,甚至很多百姓直接携家带口地搬去昆吾。
毕竟,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自此一战后,神宫必然是新的尊主。
连翘也因为最后一剑而备受赞誉。甚至,因为陆无咎太过冷淡,让人望而生畏,是以这几日反倒是拜访连翘的人更多,她日日被吹捧,十分得意,难免被绊住脚。
但也只有一小会儿。
“一天十二个时辰,我十个时辰陪着你,你还要怎样!也该让我出去透透气吧!”
连翘叉着腰跟他算账:“哼,这两日还算好的,前几天你昏着的时候更过分,死死攥着我手不让我走,连吃饭都是晏无双喂我的,所有来拜访你的人都看到了,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吗?连我爹去扯你都不放,把我爹气得够呛,要不是你眼还伤着,我爹早就动手硬掰了。”
陆无咎拉着她坐下来,笑:“好了,我的错,当时不清醒。”
“算你还有良心。”
连翘这才勉为其难饶过他,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
不过,这几日陆无咎着实让她丢尽了脸,她摩挲着手腕上还没消的红痕,又起了坏心思。
“你的错可不止抓着我的手不放,那日你剑气乱窜,把我的脸都划伤了,而且伤得太深治不好,现在我脸上有一道一指长的疤,神医说他也去不掉,怎么办,以后我要变丑八怪了。”
“哦?”陆无咎抬眸。
连翘知道他看不见,特意把脸颊凑过去,很委屈地眨眨眼:“好长一道疤呢!我变丑了,你以后还会喜欢我吗?”
陆无咎瞥了一眼那朦朦胧胧的柔滑脸庞,皱眉道:“那我可要考虑考虑。”
“考虑?”连翘拍案而起,“好啊,你居然还敢考虑?就算我变得再丑你也不许犹豫!”
“这么霸道?”陆无咎语气含笑。
连翘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反被捉弄了,她恼羞成怒,勾住他脖子:“就是霸道怎么了,谁让你招惹我的?现在怕了,怕也不许,就算我变成丑八怪你也不许走,日日夜夜只能看我一个人!”
陆无咎勉为其难:“行吧,反正我看不见,你再丑都无关紧要。”
连翘捂嘴大笑:“你真好骗!我可没变丑,我好看着呢,你再不快点好起来,我可不一定能看上你了。”
“真的假的?”陆无咎一副不信的样子。
连翘急了,干脆把脸伸过去:“不信你就摸摸,摸这儿!”
陆无咎从善如流,抚上那柔滑的脸颊,顺便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腮帮子:“确实没变。”
“是吧。”
连翘得意到不行,可陆无咎摸完之后却没放手,反而勾着她的脖子把她带到自己膝上,忽然低头吻下去。
准确无误,刚好吻上她的唇。
他看不见也这么精准吗?
连翘纳闷,很快,陆无咎握着她的后颈,灵巧撬开齿关,慢慢加深力道,连翘脑中一片空白,忘了思考,缓缓回抱住他。
好些日子没触碰,唇舌一纠缠,如烈火燎原,很快变得凌乱,刚倒好的茶碗也被碰到了,茶水洒了一地,茶盖刚好滚到门口,落到了正踏进门的连掌门脚边。
连掌门一抬头便看见两只好似在互啄的小鸡仔,脸色微变,抵着拳咳嗽了一声。
陆无咎反应最快,随即放开了连翘,替她擦了擦唇上的水泽。
连翘被亲得迷迷糊糊,等再一回头看见来人,魂都要吓飞了。
她噌得站了起来,扯了扯衣摆:“爹、爹您怎么来了?”
连掌门冷哼一声:“连门也不知道关,有这么急?”
“掌门教训的是。”
陆无咎立马赔礼,微微垂眸,态度倒是恭敬。
连掌门也是个心软的,见他眼睛还没好,顿时不好再训斥,将手中的东西扔给连翘:“收好,一天两次。”
说罢他冷哼一声,连门也没进,转身就走。
连翘吐了吐舌头,把匣子一打开,才发现里面装的是一瓶玉灵膏,正是当初韩神医说的对治眼有奇效但十分不易找的那种药。
连翘抿着唇笑:“嘴硬心软!”
陆无咎也微微一笑。
——
大战过后,三界格局大变。
会稽已然没落,相反,连翘那一击举世闻名,再加上唯一的一座尊神站在她身旁,祁山连氏可谓是红极一时。
无相宗掌门换任在即,会稽姜氏的姜家主诚惶诚恐地称病推辞,其他几家更是连面都不敢露,连掌门于是继续连任无相宗掌门,一时间忙得不可开交。
同样忙碌的还有妖将们,他们日日在神宫和无相宗来回奔波,给陆无咎送文书时几次三番地催,说神宫外已经挤满了想求见的人,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天阶也挡不住狂热的来访者,人、妖、修士混杂,日日天梯上都有被挤得掉下去的,跪求陆无咎务必尽快回去。
陆无咎眼睛还没好,连翘放心不下,也跟着一起去小住几日。